夏慕塵最寶貝的車,平時只有夏詩薇能開。
哪怕是撞了,他也絲毫不會去責怪。
大媽可不管夏慕塵自顧自嘟囔些什麼,直接道:“你快算了吧!別在我老婆子這裡演什麼兄妹情深的戲碼。”
“這世上真有連親生女兒聲音都聽不出的父母?都是一母同胞,那個蘇瑤渾身是血地癱在床上,皮肉和衣服都黏在了一起。”
“護士給她換藥,輕輕一扯都是鮮血淋漓。她在病床上痛苦掙扎的時候,你們家人又在幹什麼?”
“身為她的哥哥,你抱著個破盒子當稀世珍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她親媽呢,居然陪著另一個女兒去聽時瑾演唱會,幾百萬的門票眼睛都不眨一下,蘇瑤卻連80塊錢的吊瓶錢也拿不出來,最後還是我看不過眼墊付的。”
“我真是開了眼,從沒見過你們這麼厚顏無恥的一家人,嘴上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一口一個為她好,實際上呢,沒做一件人事,呸,真讓人噁心!”
聽到這番話,夏慕塵心口猛地一痛,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腦海中全是蘇瑤渾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慘狀。
“不,不可能!”他的聲音不自覺顫抖起來,“你根本就不瞭解,爸媽最疼愛的就是蘇瑤。五年前,他們那麼好面子的人,卻為了蘇瑤給人下跪,你懂什麼?”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有眼底藏不住的驚惶出賣了他。
夏慕塵慌了,他匆忙掏出手機,手指有些不聽使喚地撥通一個號碼,連看都沒看周圍一眼,便腳步踉蹌快走了出去。
聽筒裡傳來的卻是妹妹夏詩薇輕快的聲音:“喂,哥哥,我跟媽媽在巴黎聽演唱會呢,時瑾哥哥的演唱會一票難求,總共就100張票,我好不容易搶到了VIP席。”
夏詩薇還在那頭興致勃勃地說著,而滿心焦急準備了一肚子話的夏慕塵,聽到“演唱會”三個字,就像被人迎面狠狠敲了一棒,僵在原地,喉嚨像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個醫院大媽說的都是真的!
夏詩薇沒察覺到哥哥的異樣,又追問:“哥,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呀?我這邊有點吵,是不是聽不清我說話?”
他的詩薇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夏慕塵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了穩心神說:“詩薇,讓媽接電話。”
夏詩薇乖巧應下:“媽媽,哥哥找你。”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的聲音:“慕塵,是有什麼事嗎?”
夏慕塵努力讓自己冷靜,卻還是難掩慌亂:“媽,剛剛阿瑤是不是給你打過電話?”
夏母愣了一下,滿是疑惑:“沒有啊,她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她不是還在療養院養病嗎?”
夏慕塵一怔,提高音量:“媽,你難道不知道昨天就是第五年了嗎?療養院讓人來接,詩薇沒告訴你們?我在詩薇梳妝檯上看到了。”
當初,蘇瑤撞死了蕭長野的妹妹。
為了平息蕭長野的怒火,夏家把蘇瑤送到療養院去贖罪五年,而昨天就已經是第五年。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動靜,顯然夏母快速站起身來,聲音都帶著哭腔:“慕塵,你說的是真的嗎?阿瑤真的出來了?我的阿瑤她人在哪?”
夏慕塵滿心沉重:“媽,蘇瑤她出了車禍……”
“什麼?”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電話掉落在地,夏母慌亂得連電話都拿不穩。
夏慕塵又補了一句:“她估計是回家了。”
然而電話那頭,只剩下忙音。
“快,詩薇,咱們趕緊回家,阿瑤回來了!”
夏母心急如焚,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原本還沉浸在演唱會氛圍裡,意猶未盡的夏詩薇,聽到這話,猛地站起身來,滿臉不可置信:“媽媽,你說的是真的嗎?姐姐回來了?”
得到夏母肯定的答覆後,夏詩薇也顧不上舞臺上演出的時瑾,她緊緊抓住夏母的手:“媽媽,你別急,我扶著你。咱們現在就去買最早的機票回家。”
夏母激動得差點摔了個跟頭,兩個人快步往場外走去。
另一邊,夏慕塵心中估算著蘇瑤離開醫院回家的時間,同時撥通了家裡梅姨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他便語速飛快地說道:“梅姨,阿瑤馬上就到家了。她受了傷,你多做點好吃的,給她好好補補。”
“大小姐回來啦!”梅姨有些激動。
可這話剛落,電話那頭的夏慕塵臉色瞬間一沉,帶著幾分嚴肅:“梅姨,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詩薇聽到又要多想。”
他這個妹妹,什麼心事都愛憋在心裡,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沒吃過什麼苦。
因此心理上比較敏感脆弱。
幾年前,夏詩薇得知自己不是夏家親生女兒的時候,差點心悸昏過去。夏慕塵實在不希望夏詩薇再因為這些事受到什麼心理損傷。
梅姨一聽,心裡暗叫不好,自知說錯了話,趕忙賠著笑臉說道:“大少爺,您放心,是我考慮不周,以後我肯定不會再提了。”
夏家這些僱主可是關係微妙,自己可不能因為一時嘴快,惹出什麼亂子來。
每個月給三萬塊錢的主家,可不好找。
夏慕塵不想讓蘇瑤覺得他太過上趕著,因此特意開車在外面又轉了一圈。才在天黑時提著一個小盒子回了家。
“阿瑤,看看二哥給你買什麼了。”
可回應他的只有梅姨,“大少爺,我一直在等著呢,阿瑤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問言,夏慕塵面色一變,“你說什麼?她居然還沒回家?”
話落,門外傳來夏母和夏詩薇的聲音。
她們是在巴黎買最早一班飛機飛回的。
夏詩薇聲音有些緊張,揪著夏母的衣袖問道:“媽,姐姐她真的回來了嗎?”
夏母安慰的拍了拍夏詩薇的手,“你大哥說是。”
話雖如此,但夏母也覺得蘇瑤不回家還能去哪呢?
她身無分文,又在療養院養了五年,甚至連曾經的學歷也沒有了,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