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捏著那張名片躺在床上，黝黑的眼珠陰惻惻地，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
她問他要聯繫方式，他卻只讓司機遞給她一張名片，連私人號碼都不願意透露。
就這樣，還允諾她一份“只要不太出格”的賀禮。
林願撕碎名片扔進垃圾桶裡。
“裝模作樣。”
次日，風平浪靜。
林願和陸琳在片場撕逼的事沒有一家媒體和營銷號報導，兩人出入警局的照片也沒在網上洩露，像是有人特意封鎖了消息似的。
她今天約了一個短劇試鏡，一大早便開始收拾自己。
其實像她這樣從正劇出道的演員，再去演短劇無疑在自貶身價，往下容易，再想往上爬就難了。
但林願不在意，她只想演戲，演什麼無所謂。
以她的資歷，目前沒有資格去挑劇本。
想要拿到好劇本就得火，想火就不能淡出觀眾視野，明星不怕黑，怕沒人關注。
這也是方舒為什麼說黑紅也是紅的原因。
林願沒有什麼代表作，甚至沒有多少部戲，但因為那張臉和極具反差感的脾氣，她的議論度一直不算太低。
所以大導演的戲沒人遞，一些網劇和短劇的邀約卻不斷。
方舒早早地在門口等她，把人催上車後又遞給她一份文本：“這是秦導的電影片段，也是你要演的那部分，趕緊背好臺詞，把情緒醞釀出來。”
林願楞住：“不是短劇試鏡嗎？”
方舒一邊開車一邊說道：“短劇我幫你推了，秦導那邊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不管能不能選上，這個機會咱們總要抓住。”
方舒說的輕描淡寫，林願卻悄然攥緊了薄薄的紙張。
她知道過程一定沒方舒說的這麼簡單，秦淮年在晚宴上對她的態度，輕易不會鬆口。
方舒一定是費了很大的力氣，不知道託了多少關係才給她爭取來這個機會。
林願垂眸：“好。”
她不想辜負方舒的好意，所以這場試鏡，她要盡全力拿下。
林願背了一路的臺詞，短短的一場戲，翻來覆去的琢磨。
臨到地方，方舒翻眸看她一眼，說：“《劍道》男主定下來了，是裴川。”
林願點了點頭，沒太大反應，在晚宴上看到裴川和秦淮年坐在一起時她就猜到了。
方舒：“這次裴川也是評審之一，你千萬別想太多，渣男不值得你放棄前程，好好表現，別被他影響。”
林願無奈地笑了：“知道了，我還沒這麼蠢。”
方舒這才放心，“走吧，我帶你進去。”
試鏡地點就在秦淮年的影視公司，《劍道》是大IP，從官宣開拍那天開始，熱搜就沒斷過，
選角更是經歷幾番波折。
秦淮年眼光毒辣，每部戲的主要演員都是親自試鏡。
他不缺錢，自然也不會同意資本塞人，從他第一部作品開始，演員選角就沒被人詬病過，哪怕電影裡隨便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單拎出來演技都吊打一眾流量明星。
正因如此，他才能部部獲獎，觀眾也愛買他的賬。
這會是上班高峰期，人潮積攢，來來往往的白領踩著高跟鞋走在光潔嶄新的白木地板上。
影視大樓一共30多層，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業務分佈。
試鏡地點在十六層。
方舒熟門熟路地領著林願上電梯，“背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林願回答。
方舒對林願的專業程度還是放心的：“嗯，別太緊張，正常發揮就行，還有，別覺得自己演技不行！相信我，如果你不行，當初我不會籤你，自信一點。”
“……”林願抿了抿唇，無情戳破：“舒姐，你看起來比我緊張。”
方舒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到了！”
電梯應聲而開，林願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製作試鏡，剛踏入十六樓的地面就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整條長廊站滿了人，兩邊座椅也擠滿了，她連下腳的空位都沒有。
還是方舒硬帶她擠進了牆角位置。
“男女主都定下了，男主裴川，女主方知許，一個影帝，一個四大小花之首，陣容強大，又是秦導的戲，所以這次關於女二的選角，想要爭取的演員就更多。”方舒眼神掃過浩浩蕩蕩的一圈：“我聽說有一千多人。”
林願眼皮跳了跳：“這麼多……”
說話間，有帶著工作牌的人員走了過來：“林願是吧？162號。”
林願接過號碼牌，朝方舒揚了揚，“一千多個人我居然排162，還是我們舒姐靠譜。”
方舒樂得聽她這些彩虹屁，笑了笑說：“排在你前面的不一定比你漂亮演技好，但一定比你咖位高，背景強。不過秦淮年不看這些，他看角色的適配度，《劍道》的女二是靠美貌名揚天下的小師妹，這點咱們的優勢還是很大的。”
林願贊同：“看來長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蛋也挺重要的。”
方舒白她一眼：“那不然呢？你以為你這個脾氣出道到現在還能有一批顏值死忠粉的原因是什麼？難道是因為你的特立獨行嗎？”
“……”
人群中傳來幾聲躁動，有人低呼了句：“夏時微來了！”
“我女神？”有試鏡的小姑娘捂住嘴巴，激動地朝遠處望去：“哇！真人比鏡頭裡更漂亮！”
方舒皺眉：“她怎麼也來了？”
夏時微和方知許一個公司，是星娛傳媒最近力捧的小花，資源相當不錯，長相是明豔妖冶那一掛的，和這次女二的選角十分符合。
林願眯了眯眼，生出一絲危機感。
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裝扮，是為短劇準備的，中規中矩的黑色長裙。
妝容也很素雅，維持她一貫在外的清冷美人形象。
林願側眸問方舒：“帶化妝包了嗎？”
“帶了啊。”方舒拿出化妝包遞給她：“你妝沒花，不用補。”
林願卻從裡面找出眼線筆，給自己勾勒出一條細長眼線：“我的臉太冷了，得化的妖豔一點。”
方舒怕她在自己臉上作妖，適得其反，一直盯著她的手：“你現在這樣就很漂亮了，別在你那張老天賞賜的臉上瞎折騰行嗎？”
林願甩給她一個你根本不懂的眼神，畫完眼線又補了偏硃色的唇脂。
周身的氣質一下子就變了。
方舒從沒見過她家古典氣質美人還有這樣禍國殃民的一面。
她欣賞了幾秒後，讚歎道：“穩了。”
林願不慌不忙地從化妝包裡拿出睫毛剪，在大腿位置比劃了下，對著長裙就來了一剪子。
隨著布料撕開，一雙修長勻稱的雙腿逐漸暴露在空氣中。
周圍有離得近的被她這動作驚到，再看向那雙腿時，眼裡又不自覺流露出豔羨的目光。
四十分鐘後，工作人員站在門口叫林願的名字。
林願從通道擠進去，迎面走來兩名剛試鏡結束的演員，交頭接耳一臉興奮激動的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林願一心在試鏡上，沒注意聽。
只聽到什麼‘比明星還帥’‘氣場好強’‘看一眼感覺就要淪陷’等等一系列花痴言論。
林願不以為意，推門進去。
美目掃到裴川時，還算平靜自若，再往右看，後脊微微一僵，竟有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意味。
最終還是轉身把門關上。
走到中間位置，禮貌喊人：“秦導，李副導，宋編劇，裴老師，蔣……”
林願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張標準微笑臉：“蔣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