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念綺任由女人抱著,她依稀記得曾經的牧夫人是一個溫柔優雅的貴婦。
可是如今,她素面朝天,額角皺紋深深,凌亂的頭髮下,那雙眼睛混沌迷濛。
牧夫人抱著她又哭又笑,突然,她抬頭盯著盛念綺的臉,喃喃道:“你不是櫻下!櫻下呢?我的櫻下呢?”
她一把推開盛念綺,瘋狂的四下張望,朝外面跑去。
“媽!”
牧雲下連忙去拉她,牧夫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猛烈搖晃,“是你,你把我的櫻下藏起來了是不是?”
她近乎癲狂的嘶吼起來。
牧雲下眼神痛苦,大吼:“來人!”
一夥人急匆匆追過來,家庭醫生給牧夫人注射了鎮定劑,她逐漸安靜下來,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牧雲下抱起她,將她送到樓上。
牧驊看著盛念綺:“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結果,你的罪孽,這輩子都洗不清。”
“牧家主,我要與你單獨談話。”盛念綺看向牧驊。
牧驊審視地看向她,微微勾了勾唇,“你想單獨與我談?”
“盛念綺!”
盛光和一聲厲喝,銳利如刀的視線射向盛念綺。
盛麟羽臉色陰沉,不滿地盯著盛念綺的背影,她可真是不安分。
而盛綺珠也皺了皺眉,看向盛念綺的背影,她想幹什麼?
隨即又暗暗冷笑一聲,盛念綺,她還真是不死心!
可是,不論她怎麼說,誰又會相信她呢?
盛綺珠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
不理會盛家人的反應,盛念綺淡淡道:“牧家主覺得我沒有資格與你單獨談嗎?”
牧驊淡淡笑了笑,自然是沒有的。
殺害他女兒的兇手,她有什麼資格與他單獨談?
可是,正是因為她是殺害他女兒的兇手,他覺得,他可以與她單獨談。
牧驊站了起來,“跟我來吧!”
“牧家主!”
盛光和的臉色一變,連忙阻止:“牧家主,您位高權重,她哪有資格與您單獨談話?我讓她給您跪下,您想怎麼處置她就怎麼處置她便是……”
牧驊自然是沒有理會盛光和。
雖然殺人的是盛念綺,可是盛光和又是什麼好東西?
牧驊沒有心情與他們糾纏。
他徑直朝二樓書房走去。
盛念綺直接跟上。
“盛念綺!”盛麟羽警告性地叫了盛念綺一聲,當著牧家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盛念綺直接將他的聲音無視掉。
“盛家主,盛大少,盛小姐,請坐吧。”顧管家招呼盛家三人。
盛光和只好壓下心中對盛念綰的憤怒,勉強與顧管家周旋。
二樓書房。
牧驊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並沒有招呼盛念綺入座,而是以一種久居上位的姿態,倨傲而淡漠地看向盛念綺。
盛念綺毫不客氣,直接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落坐了。
這叫牧驊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幾分。
“你想跟我談什麼?”牧驊冷聲問。
盛念綺看著他,說出了與五年前一模一樣的話:“牧櫻下不是我殺的,我不是兇手,殺你女兒的是盛綺珠!”
牧驊冷笑一聲,“呵,如果你是要與我說這個,那你可以離開了,等待你的,將是牧家無止境的報復。”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盛念綺道:“牧家主,這五年你做過夢嗎?牧櫻下沒去夢裡見過你嗎?”
牧驊本就蒼白的臉突然更加蒼白。
做夢?他無時無刻不想做夢,在夢裡再見見他的女兒。
可是,五年了,一次都沒有!
他雙拳緊握,死死盯著盛念綺,“盛念綺,你是想誅我的心嗎?那你成功了!”
“我是想說,如果她去你的夢裡,一定會告訴你殺了她的真兇究竟是誰。”
牧驊眼中露出一點嘲諷,“你還在狡辯。”
盛念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她緩緩抬起左手,在她的掌心上,漸漸凝聚出一團星光。
那團星光像一個小旋渦一般在她的掌心裡旋轉,漸漸的,星光擴散,凝聚出一張星圖。
是北斗七星。
牧曄從最初看到她掌心變化的怔愣,到看到星圖呈現的震撼,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星空計劃研究成果……你成了?”
不僅成了,還領悟了星空規則,能夠召喚星光。
他的瞳孔一陣收縮,死死盯著對面的女孩。
盛念綺沒有回答,她收回掌心的東西,淡淡看著對面蒼老的人。
“牧家主,這是我的底牌。”盛念綺說。
“你想用這個威脅我?”牧驊的眼中浮現一絲殺意,蠢蠢欲動,然後又頹然閉眼。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牧家,再也不能拿盛念綺怎麼樣了。
她掌控了星空計劃的研究成果,甚至可以召喚星光,凝聚出星圖,這簡直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她達到了只有想象中才能達到的境界。
這樣的盛念綺,不是牧家能動得了的了。
她將被整個世界瘋搶,而只要她選擇一方大勢力依靠,將再也沒有人能動得了她。
不,她自己就已經是一方大勢力,無可撼動。
一瞬間,他彷彿又蒼老了十歲。
“我沒有威脅你,我只是拿出了與你談判的資本。”盛念綺淡淡道。
“你想跟我談什麼?”牧曄問。
盛念綺道:“我要你們牧家配合我,查真兇。”
“殺你女兒的是盛綺珠,我只是盛家養女,不受他們喜愛,他們為了保下盛綺珠,自然會推我頂罪。”
“證據呢?”牧驊問。
“所以我才要查。更何況,你把我送進血獄,你有鐵證嗎?”盛念綺問。
牧驊沉默一瞬,“當初的監控壞掉了,但是人證俱全。”
盛念綺有些好奇地問:“如果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而這五年,你們牧家報復錯了人,牧家主,你會怎麼辦?”
“不可能。”
書房的門突然被從外面推開,牧雲下臉色難看地大步而入。
“五年前你的名聲怎麼樣,你自己也清楚,惡毒跋扈,囂張任性,當時的你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盛念綺道:“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名聲差,性格不好,也能成為殺人佐證。”
“如果你們沒有鐵證如山,僅靠旁人的一面之詞就定我的罪,你們覺得公平嗎?”
“更何況,你們又瞭解真正的我嗎?”
牧雲下愣住。
牧驊的神色也微動。
假設,兇手真的不是她,那他們這些年對她的報復和仇恨,算什麼?櫻下的死,又算什麼?
牧雲下臉色慘白。
盛念綺語氣平淡,給予他們最後一擊:“你們拿什麼保證,即使全世界都說我殺了人,我就一定殺了人?真相是這樣定義的嗎?”
盛念綺轉身離開。
良久,牧驊和牧雲下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恐懼和不安。
真相是那樣定義的嗎?
當然不是。
可是,如果他們真的報復錯了人……
盛念綺走出牧驊的書房,輕輕閉了閉眼。
如果是五年前,她說這些話,牧家人只會當她是在狡辯。
可是當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麼她說的話,就有足夠的份量讓牧家父子重新思考。
她走下樓,盛光和撲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厲聲質問道:“盛念綺,你和牧家主都說了什麼?”
不等盛念綺開口,上方就傳來牧驊的聲音:“盛家主,你這麼激動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