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秦言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消毒水味鑽進鼻腔,大腦一陣刺痛。
看著手中的檢查單,他再次猶豫。
事實上,他這段時間明顯感到自己的脾氣難以控制,腦中經常閃現出一些血腥暴力的場景。
“那應該是失憶前的畫面吧?”
秦言很害怕,這五年,活的很開心,在蘇婉寧眼中,他是一個溫柔的丈夫,在秦月白眼裡,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爸爸。
而他覺得,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但最近,伴隨著越來越嚴重的頭疼,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此時,手機震動起來,是林老師發來的消息。
【月白爸爸,今天小白有點低燒,已經吃了退燒藥,您能早點來接她嗎?】
這一刻,秦言沒有絲毫猶豫,回覆後立即趕往幼兒園。
女兒在他心中的位置,勝過一切。
來到幼兒園,抬眼看去,走廊上林老師抱著蔫蔫的秦月白,她身旁還站著一人,何景琛!
秦言徑直快步走了過去。
“小白!”秦言的聲音讓三人同時抬頭。
“爸爸。”秦月白很開心,只是聲音有些虛弱。
“小白怎麼樣了?”秦言摸了摸她額頭,感覺不是很燙。
“已經退燒了。”林老師安慰道,“可能是最近天氣變化大,孩子有點不適應。”
“謝謝您照顧她。”秦言有些無奈,沒有解釋。
昨晚上一家三口一起睡,他們已經快半年沒在一起睡過了。
何景琛西裝革履露出標誌性的微笑:“秦先生,真巧。”
秦言盯沒有回應,何景琛繼續道:“聽說小白生病了,婉寧很擔心,但她下午有個重要會議走不開,讓我來看看。”
秦言的頭再次疼了起來,城東項目,對蘇婉寧很重要,所以這次女兒生病他沒有告訴她。
可蘇婉寧的做法讓他再次火大,可能她寧願相信眼前的初戀,也不相信他這個丈夫!
秦言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林老師,你先帶小白進去,我有些話要和他單獨聊聊。”
昨天在群裡秦言和何景琛的故事,林老師自然知道,她點了點頭,抱著小白走進教室。
“何景琛。”秦言眼神露出陰冷,死死的盯著他,“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如果再敢接近我女兒,你,會死!”
“秦先生說笑了,我只是關心小白。其實我很佩服你。”何景琛嘴角勾起繼續說道,“能靠女人過上這麼舒服的生活,不用工作,整天就是接送孩子…”
秦言腦袋嗡嗡作響,似乎快要炸開,他揪住他的衣領,眼中透著無法掩藏的憤怒:“你再說一遍?”
何景琛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臉上卻帶著挑釁的笑:“別激動,秦先生。公司裡都這麼說,說你吃軟…”
“艹!”
秦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緊握的拳頭揮出,呼嘯一聲砸在他臉上。
何景琛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牆上,鼻血瞬間湧出。
他沒有憤怒,甚至還在笑:“沒想到啊,一個家庭主夫居然敢動手打我!”
“這一拳是為了你散佈的謠言。”秦言甩了甩髮麻的右手,“再接近我妻子和女兒,我會讓你後悔回國。”
何景琛眼神陰鷙,嘴角卻不斷上揚:“你以為婉寧會喜歡你這種暴力狂?她早就受夠了你!”
秦言再次舉起拳頭,砰的砸在他臉上,何景琛應聲倒地。
他沒站起來,而是繼續嘲諷:“你難道真的不知道五年前,她是為了我才喝醉的嗎?哈哈哈…”
秦言腦中閃現一片血紅色,他再次衝了上去。
“爸爸!”一聲清脆的叫喊打斷了他的動作,秦言痛苦的捂著額頭,用力甩了甩,這才清醒過來。
轉身跑進教室,在林老師錯愕的眼神下,他抱起女兒,快步離開了育兒園。
回到家,他給女兒做了些好吃的,可她胃口不好,只吃了一點。
晚上八點,秦言抱著她哄她睡覺。
秦月白虛弱的趴在他胸口:“爸爸以後不許再吵架了,媽媽昨天和我說不會丟下我們的…”
“嗯。”秦言內心苦笑,點頭答應。
十分鐘後,女兒睡著了。
秦言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蓋上毯子,走出臥室。
剛到沙發上坐下,聽見門”砰”地一聲關上,然後是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
蘇婉寧一身職業套裝,臉上帶著疲憊卻掩不住的喜色:“城東項目拿下了!”
她環顧四周,“小白怎麼樣了?”
“你讓他碰我們的女兒?”秦言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蘇婉寧柳眉微蹙:“我沒有告訴他小白生病的事,他去幼兒園了?”
秦言頭疼欲裂,他似乎已經分不清蘇婉寧有沒有撒謊,淡淡說道:“城東的項目完成了,你應該可以開除他了。”
蘇婉寧輕咬紅唇道:“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秦言聽後難得欣慰,抓起她的手:“老婆…”
正在此時。
蘇婉寧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秦言眉目緊鎖,何景琛來電:“不要接!”
她看了一眼屏幕,猶豫了一下,掛斷電話。
“和我一起去看看小白。”蘇婉寧拉著他手。
“電話關機,我怕他再打過來吵到女兒休息。”秦言提醒道。
蘇婉寧猶豫片刻:“我調靜音,關機我怕公司有急事。”
秦言嘆出一口氣:“去陪陪女兒吧。”
房間中,女兒呼吸平穩下來,睡的很安穩。
蘇婉寧放下心來,突然發現好久沒吃過秦言做的飯菜:“秦言,我肚子餓了…”
“想吃什麼?”秦言忍著頭疼問,這半年來很少見她要求自己做東西吃。
“糖醋排骨,紅燒豬蹄,清蒸鱸魚…”蘇婉寧報菜單,“我想吃肉。”
秦言無奈的笑了笑:“看在你剛才表現不錯的份兒上,答應你。”
來到廚房,他準備著食材,這樣的日子,好久都沒體驗過了,看來妻子真的回來了。
十分鐘後…
“他,他一直給我打電話,不會有什麼事吧…”蘇婉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言怔愣兩秒,然後繼續手上的動作:“有什麼事非要大晚上說,發信息說明白不行嗎?”
“秦言,我知道你一直很討厭他,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萬一公司項目出什麼問題,這幾個月的努力全都白費了。”蘇婉寧急切的解釋說。
她沒再猶豫,接聽了電話。
“什麼?現在?”蘇婉寧的聲音帶著猶豫,“好,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廚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讓我猜猜,”秦言背對著她,聲音平靜得可怕,“他說我把他打得動彈不得,需要你立刻去醫院陪他?”
蘇婉寧沒有否認:“他現在左耳聽力受影響,需要做檢查。”
秦言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裡沒有一絲溫度:“我突然後悔沒把他打死!”
“秦言!”蘇婉寧拿起包,“我知道你生氣,但我必須去一趟。如果真造成聽力損傷,可能會涉及法律問題。”
秦言沉默。
“我只是去醫院確認一下情況。小白已經睡了,我很快回來。”
“如果今天你走出這個門,”秦言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就離婚。”
蘇婉寧震驚地瞪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你聽清楚了。”秦言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向她,“既然何景琛對你這麼重要,我給你自由。”
蘇婉寧的嘴唇顫抖著,眼中閃過憤怒、不解和一絲恐慌,但隨後便平息下來。
在她看來,秦言只不過是拿離婚做要挾,他是因為何景琛而吃醋,他愛慘了自己,怎麼可能真的離婚呢…
最終,她抬起下巴:“秦言,你不要再鬧了!”
秦言平靜地說:“我不想多說,你自己選擇。”
兩人對峙了幾秒,蘇婉寧突然轉身走向門口:“我很快回來。”
門關上的聲音像一記耳光。
秦言站在原地,聽著蘇婉寧的高跟鞋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然後慢慢滑坐在地上,頭痛欲裂。
房間傳來女兒微弱的咳嗽聲。
秦言抹了把臉,強迫自己站起來去照顧孩子。
至少在這一刻,還有人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