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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杜鵑拄著柺杖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金鳳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外,眼睛不住的掃著屋裡,似乎在找什麼人。

“你怎麼來了?”白杜鵑表情冷淡。

金鳳見白志勇不在臉上的溫和消失了,“你就是這麼跟你媽說話的?”

白杜鵑嗤笑,“我和你們已經斷絕了關係。”

金鳳不以為然,“我是你親媽,關係哪能說斷就斷。”

門外四眼和黑虎停止了玩耍,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了屋子,垂著尾巴盯著金鳳。

它們都認識金鳳,所以金鳳來時它們沒有叫。

不過它們現在覺得金鳳對白杜鵑並不友好,這讓它們提高了警覺。

金鳳看到火塘上煮著的粥眼底閃過一絲羨慕,“這是老東西煮的?”

白杜鵑冷著臉糾正:“他是我爺爺。”

一口一個老東西……她這個親媽還真是看人下菜碟。

“別看他現在煮東西給你吃,等他老的癱在炕上你還得伺候他,他要是死了你能指望誰?還是聽媽話,等你腿好了就回來吧,你爹跟你奶還想著開春把豬圈修一修呢。”

白杜鵑扯了扯嘴角。

原來是老莫家開春要修豬圈,他們希望她回去繼續當牛做馬。

白杜鵑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

金鳳看到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我今兒為了上你這來給你送衣裳,還沒來得及吃早飯。”

白杜鵑裝作沒聽見,繼續低頭喝粥。

金鳳皺眉。

以往只要她唸叨著想要什麼,她這個大閨女就一定會先顧著她。

她剛才說沒吃早飯,眼前一大鍋的玉米粥,白杜鵑竟然連讓一讓的意思都沒有。

白杜鵑才離開莫家一天就變了!

金鳳正在生悶氣,白杜鵑已經喝完了粥,“你走吧。”

“什麼?”金鳳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已經和你們斷絕了關係,我不會回老莫家。”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怕你跟著老東西受苦特意來給你送衣裳,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敢跟我犟嘴了?”金鳳抬手就想去扇白杜鵑的臉。

“汪汪汪!”四眼和黑虎突然向前暴衝,衝著金鳳齜牙。

金鳳嚇的直往白杜鵑身後躲,“你快攔住它們,它們想咬人!”

四眼和黑虎皺著鼻子,咧著嘴露出一圈粉紅的牙齦。

“你快點把這兩個畜生趕出去!”金鳳催促道。

白杜鵑仰頭注視著金鳳,突然冒出一句,“我是你親生的嗎?”

“你說什麼?”金鳳瞬間臉色煞白,“你這丫頭……想翻天不成,你不是我親生的還能是誰生的!”

“為什麼你對我們姐妹三個一點也不好?”

“我對你們還不夠好?我連改嫁也要帶著你們,不然你們跟著那個老不死的去山上啃樹皮去吧……”

話音未落,擋風門簾猛地掀起,白志勇走進來,周身的寒氣夾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金鳳慌了神,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白志勇拎著一個大包袱,他沒理會金鳳直接把東西遞給白杜鵑,“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白杜鵑打開包袱,裡面裹著一條獸皮褲,一件羊皮襖。

白杜鵑高興地拿起羊皮襖在自己身上比量著。

獸皮褲稍微長一些,不過有靴子的話可以把褲腳塞進靴子裡,更加保暖。

羊皮襖又厚又結實,還可以正反兩面穿。

帶毛的一面保暖,皮子的一面能防雨。

金鳳看著羊皮襖語氣酸溜溜的,“你爺對你可真好,以後你可要記得孝順他呀。”

白杜鵑白了金鳳一眼,“你不是說沒吃早飯嗎,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你……”金鳳想發火,但白志勇在場她又有點怕,“我好心來給你送衣裳,你就這麼對我?”

“杜鵑的衣裳?”白志勇看過來,“打開我看看。”

金鳳硬著頭皮解開小包袱。

裡面露出一件又髒又破,硬的就像鐵皮似的黑棉襖。

說它黑並不是指它用的布料黑,而是它髒的發黑。

袖口全都破了,裡面的棉花髒兮兮地翻在外面。

“這是杜鵑以前穿過的,這丫頭懶……穿衣裳不知道珍惜,弄的這麼髒……”金鳳當著白杜鵑的面胡說八道。

白杜鵑平靜地看著她的母親,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白志勇冷笑,“杜鵑懶?於金生說你們家她的工分最多。”

最能幹的一個勞動力被親媽說成是懶……

其心可誅。

金鳳還在狡辯,“她工分多……那是她爹家裡人都幫著她。”

“那是她後爹!”白志勇吼了一嗓子,嚇的金鳳一哆嗦,“杜鵑已經從你們家分出來了,以後你再來找她別怪我這老冬狗子不客氣,直接拿槍崩了你!”

金鳳腿都軟了,跌跌撞撞往外走。

“等一下。”白杜鵑叫住她。

“杜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

金鳳話沒說完白杜鵑指著那件髒棉襖,“把這個髒東西拿走。”

“你不要?那冬天你穿什麼……”金鳳話說到一半看見白志勇帶回來的羊皮襖和皮褲,默默把後面的話咽回去。

她飛快地收走那件髒棉襖,逃也似地離開老屋。

“爺爺快吃飯吧,粥還熱著呢。”白杜鵑殷勤地為白志勇盛了一碗粥。

白志勇見她神色如常,不禁有點心疼。

他原本是希望白杜鵑和她的兩個妹妹能跟著金鳳有個好生活。

金鳳還年輕,而他已經八十多了,也不知還能陪白杜鵑幾年。

“爺爺別發呆,喝粥呀。”白杜鵑伸手在白志勇面前晃了晃。

“好。”白志勇坐下來喝粥。

白杜鵑則拄著柺杖去旁邊屋試穿她的新皮襖。

穿上後她出來給白志勇看,“爺爺你快看,怎麼樣,好看嗎?”

白志勇嘴角的弧度就沒有掉下來過,“好看。”

十八歲,花一般的年紀,自然之美和青春之美兼具。

“你腿上的傷別忘了換藥。”白志勇囑咐道。

“我自己能換藥。”

白志勇把裝藥的葫蘆丟給她。

兩人閒聊起來,白杜鵑問起昨晚的事。

昨晚有白志勇在,民兵只傷了幾個,沒有人死亡。

“今晚那群狼可能還會來。”白志勇表情凝重。

“它們是想吃村裡的豬?”白杜鵑問。

白志勇搖頭,“山裡有野豬,這些狼也不是老弱病殘,通常不會冒險針對村裡的豬。”

白杜鵑表情疑惑,“那它們圖什麼?它們咬小孩了?”

偶爾會有狼來村裡叼走孩子。

“嗯,黃大河的小兒子昨晚差點出事。”

“除了黃大河的小兒子……還有誰家的孩子也差點出事?”白杜鵑問。

“別的人家沒聽說……”

白杜鵑故作無意道,“只有黃大河家出事也太巧了吧,會不會是他們家裡有什麼狼想要的東西?”

看似無意的話,白志勇抽菸的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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