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姒錦有些慶幸。
好在,她沒有見過他先前的風光。
她推開長憂閣沉重的木門,院子裡還是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幾聲鳥叫,越發顯得悽楚哀婉。
姒錦走到寢殿門前,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目光一轉,瞧見了太師椅上坐著的景煜禮。
他正給自己處理傷口。
這次傷的很重,身上的袍子半褪,瘦削的身子能瞧見不少的新傷和舊疤。
每一處傷痕都是讓姒錦汗毛直立的程度。
聽到開門聲,景煜禮朝她遞來了眼神。
似乎這一次,對她的出現並不意外。
可是,他一開口仍舊是那副態度:“昨日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麼?”
“我,我……沒想來的,剛剛路過這邊,我看到那幾個太監……實在放心不下,還是進來了。”
姒錦大著膽子邁過了門檻。
她一寸一寸的睨過景煜禮身上的傷口。
景煜禮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憐憫。
姒錦卻只覺得,好在她的手也受了傷。
她問:“殿下,我昨日給你的藥呢?我幫你上藥。”
她一邊說,一邊在殿中四處看著。
回過頭才發現,身後擺放著許許多多的書本。
沒等景煜禮說話,她便已經先發現了桌上放著的小瓷瓶。
她走過去,拿起了那瓶藥。
景煜禮看她的眼神有了幾分暗潮,他胸口起伏著,啞著聲音朝她拋下了一個字:
“滾。”
姒錦不怕他。
她咬著唇,佯裝不怕的走到了他面前,“我幫你上藥,你後背也有傷,若是不趕快處理的話,只怕是會越來越嚴重的。”
她打開瓷瓶,正準備用那隻受傷的手去勾藥時,手還沒落下,便突然被景煜禮抓住了。
剛好抓到了她纏著紗布的位置。
“我說滾,你是不是聽不懂?”
他抓得她力氣極大,像是要將她的手掌捏碎一樣,姒錦的手本就痛,被他這麼一抓,她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他逼仄的目光下,她眉心緊緊皺著,眼中噙著淚,也只痛苦的吐出了一個字:
“疼……”
這一個字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細碎的哭腔。
景煜禮這才從巨大的陰霾中抽離出來。
他的掌心感受到了她手上纏著的布條,將兩人的體溫稍稍隔開了一些。
還有她痛苦的表情。
下意識的,他猛地放開了她。
姒錦另一隻手中的瓷瓶從手中滑落,她空下手後,緊緊抓著受傷的那隻手。
淚珠子越滾越多,哭聲也越來越悲慼。
這模樣,我見猶憐。
姒錦故意哭的悽慘。
不讓他心裡自責,她永遠也接近不了他。
景煜禮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他剛剛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一句“別哭了”哽在喉邊,他嘗試了幾次,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等到姒錦的痛意漸漸散去,她的哭聲才停下。
她沒解釋自己為什麼受傷,倔強的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又撿起了地上的瓷瓶。
好在,裡面的藥是膏體,摔在地上藥也好好的。
景煜禮看她這副模樣,心裡的自責感又加重了幾分。
姒錦說:“既然殿下不想見我,那我這次為殿下上完藥後便再也不會過來了。”
來肯定要來的。
不過,要等他主動了。
若是經過這次,他還能坐得住。
姒錦便敬他是條漢子。
沒等他回答,她便用指尖勾起了藥,只塗在了他的後背上的傷口處。
至於前胸和腿上的傷,她便打算不管了。
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