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戚的淒厲聲落下,白卿寧身形一閃向李時襲去,與此同時,一直被掐住脖子的六皇子突然回魂反擊!
他身子往後一避,反手捏住李時的手腕,只聽到咔嚓一聲響,李時手腕骨碎裂!
另一隻手指間的玉扳指內彈出小尖刀,鋒利的刀刃迅速劃過李時的脖子!
六皇子極速之間做完這兩個動作時,白卿寧的手也伸了下來,在機關合上之前,他藉著白卿寧的力飛身一躍回到地面!
咔咔……
機關合上,地面也立即恢復。
白卿寧鬆開六皇子,在原處一番摸索,她很快找到了機關的開關。
按開機關,她往裡頭丟了兩具南夷兵的屍體。
一陣簌簌的箭雨過後,她義無反顧地往下跳。
這時三個突擊隊員也解決了幾個南夷兵,留了一人在地面守著接應,另外兩人則是跟著白卿寧往下跳,他們用兩具南夷兵的屍體開路,一路往密道里鑽。
六皇子見狀也要往下跳,餘光瞥見旁邊滿身是血的阿戚,他腳步凝住了。
阿戚滿身是血地喊:“殿下,不要去……”
六皇子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密道,那已經沒有白卿寧及兩個突擊隊員的身影了。
他蹲下來,快速給阿戚處理傷口:“留著點力氣別說話,相信我,你不會死。”
阿戚原本可以留在長安過安樂生活的,是自己瞧他沒什麼心眼,不會壞他的大事,才故意挑他隨行。
阿戚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抽走,他笑了笑:“殿下,小的活不成了,對不起啊,不能陪您吃吃喝喝到八十歲了。”
血流如注,那傷口的血怎麼弄都止不住,六皇子所做全是徒勞!
血流得更多更快,阿戚的臉色迅速蒼白,呼吸也變得細弱起來。
六皇子眼睛就跟阿戚身上的血一樣紅,他抿了抿唇:“明知道我有自保能力,你還撲過來,誰把你教得這麼蠢的?”
“殿下是……她的兵,小的是……殿下的兵……”
六皇子眼睛一熱:“下次不許這樣了。”
“明德街有座宅子,我早就給你了。”
“你不是喜歡西華門的那對老夫妻嗎?他們也喜歡你。正好他們缺個兒子,你缺父母,我就把他們接到宅子裡了,等回去後你就是有父母的人了。”
“……阿戚,別死。”
阿戚已經停止了呼吸,臉上猶帶著笑容與嚮往。
六皇子抱著阿戚慢慢變涼的屍體,渾身瀰漫著哀傷。
遠處喊殺聲時不時傳來,營帳裡卻是一片死寂。
須臾之後……
“戰場不是遊樂場,它是屍山也是血海。”
白卿寧從密道一躍而上,黑色勁裝因為沾了太多的血而變得幽深,兩個突擊隊員拖著李時的屍體爬上來,兩人臉上全是血。
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在密道里是經過了一番怎樣的惡鬥。
李時已經死得透透的,他雙眼瞪著,胸口處插著三把劍,白卿寧回身依次將劍拔出。
她將劍還給兩名突擊隊員,用清冷的眸子注視六皇子:“我不問你為什麼到大南關來,但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戰場,就得習慣死亡,習慣踩著同伴的屍體向前,甚至習慣……把同伴的屍體,當做自己的掩體。”
若安在角落裡發出微弱的聲音,白卿寧沒再理會六皇子,她大步走向若安:“若安,能撐得住嗎?”
“……能。”
將幾個南夷兵的屍體搬過來遮住若安,白卿寧說:“在這呆一會,等我回來接你。”
白卿寧朝三個隊員點點頭,四人迅速奔向象兵隊所在的營地。
六皇子也將阿戚抱到若安身邊,頭也不回地跟著白卿寧而去。
“吼吼~~”
才靠近象兵營便聽到了大象的吼叫聲,人的砍殺聲、慘呼聲被夾在大象憤怒的吼叫聲中傳過來。
一束藍色焰火升空,白卿寧腳步一頓:“袁祈他們得手了,撤!”
原路返回把若安及範堯的屍體帶上,一行人在亂兵中殺出一條血路,小半個時辰後,他們成功在在亂葬崗處匯合。
月亮從雲層跳出來,滿天的星星都消失了。
皎潔清冷的月光,與不遠處沖天的火光互相交映,光亮之下,每個人身上和臉上都是血。
今晚是一場惡戰。
兩個突擊隊加一個機動隊一共四十人,如今只回來了三十人。
折損的那些都是隨袁祈出來的袁家子弟。
袁祈眼睛通紅:“為國捐軀,我袁家的兒郎死得其所!”
白卿寧朝六皇子點點頭:“記上他們的名字,等戰事平息,統一發放撫卹陣亡金。”
六皇子默默記上陣亡隊員的名字,到了最後,他把阿戚的名字也寫了上去:李阿戚。
山下的戰場殺聲連天,象兵的吼叫聲震破山谷。
象兵發瘋,敵我不分,為免被誤傷,速速撤離才是正道。
白卿寧燃起了一束黃色焰火,隨即背起若安便往邕州城撤退。
焰火起,戰鼓歇,孫連翊也鳴金收兵。
白卿寧與孫連翊同時回到邕州城。
“阿寧——”
“給我一間屋子,包紮的工具與藥物,我要給若安處理傷口。”
“我讓軍醫過來。”
“不必!”白卿寧沉聲,“我來。赤纓跟上!”
看到若安已經昏迷,臉也蒼白得不像話,孫連翊立即把餘下的話全吞回去,他迅速收拾出一間屋子,又親自將包紮的工具與藥物送了進去。
孫連翊想留下來幫忙,結果被白卿寧客氣地請了出去。
門當著他的面合上,孫連翊的娃娃臉瞬間沒了笑容。
回頭瞥見孤伶伶地站在廊下的六皇子,他諷道:“出去一趟,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怎不見你那吱吱喳喳的隨從?”
“死了。”
孫連翊頓了頓,移開目光,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抱歉。”
六皇子動了動唇,想要說聲沒關係,但腦子裡全是阿戚死前的模樣,他抿緊唇,不發一語。
屋內,若安突然驚醒。
白卿寧正要脫他的衣服,若安連忙拒絕:“寧哥,我自己來。”
“你要是能抬起手,我倒是不介意你自己來。”
若安手是能抬起來,但握不住東西,但他還是咬牙:“不用包紮,寧哥,我死不了。”
白卿寧已經用力撕開他的衣服。
“寧哥!”若安驚呼,“我——”
“動什麼?你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