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整個海門變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初雪將一切可見的事物都遮掩了起來,下了一天的雪總算是今天凌晨停了下來,只是屋頂上、樹梢間、路邊上,都是白色的雪朵,恍若仙境一般。
司家的祖宅餐廳之中,宋鴻明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的身邊坐著司巧梅,而宋青城就坐在兩人的對面。
此時的司巧梅,臉上多了一抹血色,被一抹喜意染紅了,甚至她的精神看起來也好了不少,這頓早飯就是她親手做的。
一大鍋白粥配了幾個鹹蛋,還有幾根炸過的油條,這就是普通百姓家裡最常見的早點。
宋青城大口吃了起來,眼角的餘光不時掠過司巧梅的臉,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時司巧梅輕聲說道:“青城,明天你就要回宋家了,不過我可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我的身體出現了一點問題,所以要去美國治療,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話的當下,司巧梅伸手握住了宋青城的手背,她的手清瘦骨感,那股子蒼白之中甚至沒有一絲的血色,手心冰冷,但她臉上的那股子關切卻是無以形容。
宋青城的眉毛揚了揚,微微笑道:“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一定要把身體調理好,等你回來之後,我就可以陪著你在陽光之下行走了。”
司巧梅一怔,看了宋青城幾眼,眼底浮起一抹疑惑道:“青城,你……想明白了?”
“媽,生活怎麼都是過,苦也是一輩子,樂也是一輩子,既然你希望我去宋家,那我就去好了,你就放心吧!”宋青城把孫景常對他說過的話說了一遍。
關於他跟著孫景常習武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就連這片城中村之中也無人得知,這也是錢元寶敢欺負他的原因之一。
司巧梅還想說什麼,宋鴻明伸出大手,將她另外一隻小手握在了手心中,輕輕道:“巧梅,青城能想通這些事,那就是好事,男孩子總是要成長的,你不用擔心太多。”
說完,他再看向宋青城,話鋒一轉:“青城,明天早上,我們八點準時出發,我的私人飛機就停在海門機場,你把東西收拾好就行了,別的事情不用在意。”
宋青城看了宋鴻明一眼,卻是沒有應聲,只是低頭吃起了東西,但他的心中卻是莫名再想起了徐若曦,心中一時之間暖哄哄的,這抹異樣來得突然,攪動了少年心中初綻的漣漪。
吃完早餐之後,宋青城主動起身將桌子收拾了一番,然後把碗給洗了,宋鴻明的眼底再浮起幾分的歉疚,想要說什麼時,司巧梅卻是握住了他的大手,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鴻明,我的身體一直不好,青城從小就開始照顧我,這些家務活,他都做得習慣了,你也不用在意。好了,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去給青城買身新衣服。”
“那我陪著你,正好給青城一點私人時間,他要離開這裡,就讓他正式和海門道個別吧,相信這裡還有許多他的朋友。”宋鴻明點了點頭,同時扭頭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宋青城背影,眼底透著幾分的自豪,這樣的男兒,一定是有所擔當的。
司巧梅慢慢起身,宋鴻明扶著她,接著司巧梅扭頭對著宋青城道:“青城,我出去轉轉,一會兒你也出去轉轉吧,明天就要走了,就像鴻明剛才說的,和朋友道個別吧。”
“好!”宋青城應了一聲,末了話鋒一轉:“媽,你不用管我了,中午你就在外面吃吧,我已經有安排了。”
司巧梅點了點頭,隨後在宋鴻明的攙扶中,慢慢走出了大門,進入了外面的白雪世界之中。
片刻之後,外面的車子緩緩駛離了司家的門口,宋青城洗好碗,放下手中的碗碟,隨後收拾了一番,擦了擦手,這才坐到了沙發間。
只是他並沒有等來徐若曦的電話,這讓他的眉毛揚了揚,隨後想了想,徑直起身,走出了家門,把門鎖好後,宋青城轉身朝著若曦酒吧的方向走去。
在小弄堂之中繞來繞去,宋青城的心情有若白雪初晴,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輕鬆,就算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有了期待,但他的心中也並沒有忐忑不安之類的情緒,對於他來說,似乎到了這一步,身上已經有了某種責任感。
快要走到若曦酒吧的時候,宋青城穿過了一道窄巷,驀然在兩條相交的巷子口停住了腳步,他皺了皺眉頭,目光朝著兩側掃了掃。
自他的左右兩側,各自有七八個人慢慢走了過來,領頭的兩人身高體壯,嘴裡叼著香菸,模樣有幾分的相似,頭髮亂蓬蓬的,但兩人的年紀卻是不大,也就是二十來歲。
走路的時候,兩人腳下踩著積雪,一陣陣“咯吱”的聲音傳來,宋青城向後退了一步,站到了窄巷的口子處,這兩個人他認識,是一對雙胞兄弟,在城中村這一帶,也算是極有勢力的人,兩人組建了一個組織,名字就叫雙子幫,在這一片地方打下了不小的名頭,基本上可以算是城中村的四大組織之一了。
之前在若曦酒吧找事的曾小強,就是這對兄弟手下籠絡到的人,這對兄弟的老大叫張遠,老二叫張康,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大步來到宋青城身前兩米處,兩人站穩身子,隨後斜著眼瞄了他一眼,宋青城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平靜道:“張老大,我和你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矛盾吧?”
張遠噴了個菸圈道:“宋青城,有人出錢,要買你的命!我們是為了錢而辦事的,這件事,你也不用費腦子去想了,我們要殺你,你想逃也逃不掉!”
宋青城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沉默了下來,他也不會想著去打聽是誰想要他的命,相信這兩個人也不會說,只不過他的心中卻是浮起一抹怒意,就像是他和徐若曦說過的,過去的他,隱忍低調,但那並不代表他就是個怕事的人。
“那就來吧,還等什麼!”宋青城的眉毛揚了揚,帥氣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自信,同時他伸手握住了口袋裡的那隻筆,那是孫景常送給他的,讓他記住一句話,心懷慈悲,但要手握利刃。
張遠和張康對視了一眼,眼底浮起一抹詫異,但他們身後的人卻是同時動了,十五六個人直接向宋青城湧來,一個個手裡還握著刀,徑直就砍了過來。
刀光泛著白雪,透著一抹凜冽的寒意,上面倒映著幾張狠辣猙獰的面孔,只不過宋青城的身影晃了晃,向後退了一步,這一退的當下,他伸出手,切入了刀與刀之間的空隙,以手刀直接切在了最前面兩人的手腕上。
這兩人的手一麻,鬆開了刀,但此時又有兩把刀切了過來,宋青城的身影側了側,右腳在地上一踢,兩把刀被他先後踢了起來,直接落入了他的雙手之中。
整個過程快到了極點,宋青城的動作就好像是經過了千錘百煉一般,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的雙手握住了刀柄,同時伸手向前一抹,雪白的刀身劃過兩人的脖子,滾燙的鮮血驀然噴灑出來,落在冰冷的雪地之中,發出一大片“嗞啦”的聲響,接著那兩人伸手捂著脖子,慢慢倒在了地上。
宋青城再向前邁了幾步,映著白雪的刀光驟然閃過,再次滑過兩人的脖子,隨後他有如閒庭散步,雙手翻飛,片刻之後,他已經又站在了弄堂的交叉口,在他的身後倒下了八九個人。
手握利刃!宋青城的心中沒有半點的波動,目光平靜地瞄向張遠和張康,他的眼睛裡倒映著刀身上的血色,仿若被染上了一層血腥之氣,張遠和張康的氣勢不由一弱,兩人的眼底浮起一抹說不出來的寒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
張遠和張康的身後,各自還站在兩個人,這四個人應當是雙子幫的中堅力量,這才沒有當前鋒。
宋青城深深吸了口氣,身體散出一抹冷意,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身上卻是沒有沾染上半點的血絲,乾淨依舊,但在殺了這八九個人之後,他心中的那股子怒意才漸漸轉淡。
“宋……少,這件事是我們魯莽了!”張遠乾巴巴說道,臉上的汗騰然而下,透著說不出來的緊張感。
把手中的刀隨手一抖,筆直插在了張遠和張康的身前,隨後宋青城平靜道:“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張遠和張康看著尤在顫抖的刀柄,不由咬了咬牙,慢慢挺了挺腰身,站在那兒還是一動也不敢動,聽到宋青城的話,張遠苦澀地搖了搖頭道:“宋少,我們也不知道是誰要殺您,對方給了五百萬,然後我們就答應了,您知道,我們城中村這片地方,要賺到五百萬,那實在是太難了!”
“那我留你們還有什麼用?”宋青城的目光縮了縮,身體的肌肉緊了緊,做出要動手的動作。
張康急忙說道:“宋少,您別急著動手,我在和對方交易的時候,在他們丟棄的香菸盒子上,發現了這個!”
說話的當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香菸盒,彎著腰,慢慢走到宋青城的面前,雙手遞了過去,只是身體卻是離開他遠遠的。
宋青城伸手接過香菸盒,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一盒滇煙,但卻是標準的定製版,上面印著一行醒目的金字:滇南宋家專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