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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依依躺在床上,頭上包著白布,此時她眉頭皺起,眼角時不時有晶瑩的淚花流下來,但卻雙眼緊閉,沒有醒過來,似乎是被困在了噩夢裡面。

外邊的簾子被掀起了,一個老太太走了進來,她看了眼床上的孫女,“依依還沒醒嗎?”

“還沒呢,孫伯父說是被噩夢驚到了,媽,你說什麼要不要去找……”另一個年輕些的婦人聲音裡充滿擔憂。

她女兒不小心在院子裡摔了一跤磕到腦袋後,這都第三天了,現在還昏迷不醒。這幾天她們是找赤腳大夫看了,也去醫院打了點滴,可人硬是到現在還沒醒,這怎麼不讓人擔心呢?

“那可不能提,可別讓人聽了去!造孽呀,好好的依依怎麼會摔一跤還磕到腦袋現在還昏迷不醒呢?要是依依的太奶奶泉下有知,還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再等等,不行的話……”老太太的聲音似乎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

王依依只覺得自己墜入了黑暗中,她被迫看了一場又一場噩夢,看著夢裡的那個她哭泣,無助,然後被人一步步推著走向絕路……

“不要……”王依依突然大叫一聲,她的手還朝虛空伸出去,彷彿想抓住什麼。

“依依,你醒了呀!”老太太眼神好使,她手腳靈活的擠開媳婦,湊到孫女的床前,她用手背探了探王依依額頭的溫度,“還好沒發燒。”

“老二家的,你去給依依端碗雞湯來,我孫女可遭罪了,得好好補補。”老太太指揮著媳婦做事,旁邊的婦人自然沒有不應的,她加快腳步,急急的去小廚房端雞湯,雞湯是提前炊好的,也就一小碗,是一個人的量,也是專門給王依依準備的,其他人都沒有。

王依依腦袋還昏沉沉的,她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言不語的,對周遭的一切都沒什麼反應。

直到雞湯被端了上來,被濃香的雞湯味勾起肚子的饞蟲,引得肚子咕咕叫起來,她才像被驚醒似的回過神來。

“依依,先把雞湯喝了墊墊肚子。”王媽媽周美香將碗裡的雞湯一勺勺的喂到女兒嘴邊。

自從依依不小心在院裡摔了一跤還一直昏迷不醒後,她婆婆就狠心殺了只雞,因為摸不清依依什麼時候醒,就每天弄點雞肉燉湯,也不多弄,炊一小碗雞湯放在那裡,好等依依醒了之後有雞湯補身體。

也還好現在天氣不炎熱,不然雞肉都不能久放。

王依依喝了幾口雞湯,感覺自己身上有點力氣了,她接過母親手上的雞湯,看著手中還剩半碗的雞湯,湯裡還有完整的雞腿,她開口,“奶奶,媽媽,我這是怎麼了?”

久未開口的王依依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虛弱。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的在院子裡摔一跤,你這幾天昏迷不醒把全家人都嚇壞了。”王媽媽周美香的語氣還有些驚魂未定。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醒來就沒事了。”相比王媽媽,王老太太的語氣就安心多了。

王依依用手觸碰腦袋上面綁著的紗布,她也記得她昏迷前在院子裡不小心摔了一跤,還磕到了頭,然後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依依別擔心,你磕到腦袋的地方沒出血,只是有點腫,媽看過了,你額頭上消腫了現在就剩點小淤青,過幾天就沒了,不會留疤的。”王媽媽顯然誤會了王依依碰腦袋上紗布的意思,擔心女兒誤會自己毀容了,她連忙解釋。

說來也奇怪,女兒雖然摔了一跤還磕到腦袋,傷口沒流血也不嚴重,但女兒愣是昏迷不醒。找村裡赤腳大夫看,赤腳大夫沒看出什麼毛病,開了點跌打損傷的藥;去縣城醫院看,醫院也沒看出什麼毛病,醫院床位緊張開了些葡萄糖打完點滴後就把人打發回來了。

幸好女兒醒了,不然她都想去偷偷找神婆來看了。

雖然現在局勢有所放鬆,但找神婆總歸還是提心吊膽的。

“媽,姐姐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嗎?”王依依提到這個姐姐情緒有些低沉,她想起她在噩夢中的種種。

王家在清河大隊是大族,整個村王姓大都是一個祖宗的後代,村裡只要姓王的都是拐著彎的親戚,誰和誰細究起來都能扯上幾分關係,村裡人也很團結,在這種特殊時代都是全村抱團共同進退的,既不惹事也不讓人欺負。

王依依爺爺這支在村裡算人丁興旺了,她爺爺奶奶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又各自孕育了後代,她爸爸王二志在兄弟中排行第二,和妻子就生有四個孩子,王依依在家裡最小,她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王依依家的兩個哥哥都很出息,大哥在部隊,二哥在縣城紡織廠工作,在這個時代,王家的條件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她還有一個姐姐,想到這個姐姐,王依依內心有些複雜,在她那噩夢中這個姐姐可是一步步把她推進深淵的,讓她最後死了都揹負罵名,死了都不安生。

王依依一方面覺得噩夢只是噩夢,不能帶入現實,一方面又覺得這個噩夢是不是在警示她,不然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做如此清晰的噩夢。

兩種觀點在心中交織,讓王依依的表情複雜起來。

“約摸是今天回來,你姐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她不放心,要回來看看你。”王媽媽還是清楚大女兒的動向的,就是不知道大女兒會自己一個人回來,還是帶著丈夫孩子一起回來。

“嗯。”王依依輕輕應了一聲。

她在噩夢中看到的情況,她命運的轉折點就是這次姐姐回家探望親人了。

她姐姐王依梅和她嫁的對象是自由戀愛,當初姐姐要嫁人的時候家裡沒一個同意的,原因只有一個,家裡人覺得王依梅的對象是二婚家裡還有前妻留下的三個孩子,雖然有份工作,縣城也有房子,但這個二婚有孩子的條件就不是王家人眼中的香餑餑。

王家雖然在農村,但家裡孩子都有出息,王依梅還是頭婚,家裡條件又不是很差,也沒有要賣女兒拿高彩禮,自然是看不上二婚還有孩子的。

可王依梅還是不顧家人的反對,硬是要嫁,她說她要嫁給愛情,她對象就是她愛的人,她的愛人有過婚姻有孩子不是她愛人的錯,她只是比愛人第一任妻子晚出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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