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臣點了點頭,柔聲道:“好孩子,你和牧辭已經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他是你的丈夫,也是我最疼愛的孫子,現在,爺爺把他託付給你,可以嗎?”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牧辭,緩緩道:“我不敢奢求他能同別人一般健健康康,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不要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周爍心中不由感動,鄭重保證:“爺爺,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哥哥治好的,哥哥說他會陪我一輩子,一輩子很長,他的諾言還沒兌現呢,怎麼可以死?就算是去了地獄,我也會把他拉回來的,我師父說,我們做醫生的,就是要和死神搶人!”
周爍揚了揚拳頭,她的小拳頭裡握著的,正是那千金難求的雪津丸。
牧臣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意,“好,好,那爺爺就放心了。”
他溫聲吩咐劉名:“家裡總還有一兩個能用的人吧?讓她們進來給丫頭做個幫手!”
劉名忙叫了小伶和另一個小女傭進來。
牧臣看著她們忙碌起來,才帶著劉名和老江退了出去。
到了門外的客廳裡,牧臣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牧辭能把生意做得那麼好,卻管不好小小一個家?劉名,你就是這樣照顧他的嗎?”
劉名垂首侍立:“老爺子!對不起!”
“哼!我好好一個大孫子若是沒了,你一句對不起有什麼用?從今天起,我就在這裡住下了,丫頭負責照顧牧辭,你給我把這別墅上上下下清理乾淨!但凡有一絲半點藏汙納垢的地方,你這半輩子的功勞可就化為烏有了!”
“是!老爺子,屬下明白!”劉名低垂著頭,聲音卻無比堅定。
“去吧,無論查到什麼,第一時間報上來。”牧臣半晌才道。
“是!”劉名轉身快步離去。
“老爺子,這事兒,只怕沒那麼簡單。”直到劉名下了樓,老江才開了口。
牧臣沒有說話。
老江拿出了那枚周爍留給他的藥丸,遞到了牧臣的面前。
牧臣小心的接過來看了看:“你能確定嗎?”
老江點了點頭:“當年是我拍下的那顆雪津丸,以我的經驗,是能確定的,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讓人去驗一驗吧。”
牧臣點點頭:“這姑娘雖是嬌憨了些,但卻是心中有數的,這顆藥丸她留在你手中,定然就是為了讓我們去檢驗的。”
老江認同:“大少奶奶這樣的態度,更能佐證這藥是真的。”
牧臣道:“去驗吧。”
老江收起了藥丸:“看起來,大少奶奶應該是師從白蓮大師了,沒想到,我們大少爺竟然有這樣的際遇,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牧臣聞言不由展顏:“是啊,沒想到這荒唐的沖喜,竟真的衝來了喜。是老天庇佑。只不過,巧合太多了,事情怕就沒那麼簡單,你還是要去查一查這丫頭的來歷背景,能查到多少是多少,小心些總沒錯處。”
“是!”老江忙應下。
“那這裡…我去把您的隨身物品帶過來吧,劉名不可能不知道這裡的傭人有問題,我想,應該是大少爺不讓他清理吧,大少爺,是對大家都寒了心,才賭氣讓自己生活在眾目睽睽之下了。”老江小心的替劉名開脫了一句。
牧臣“哼”了一聲:“牧辭胡鬧,他也該有分寸,這是多危險的事?最可恨的是,竟然有人對牧辭起了殺心,其心可誅!我要是再不管,他怕是指不定哪天就一命歸西了!”
牧臣越想越氣,不由捂著胸口悶咳了兩聲。
“老爺子,您別動氣,千萬別動氣。”老江忙上前安慰牧臣。
牧臣扶著老江,慢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人老了,不中用了。這些年心慈手軟本想著是給這些小輩一個機會,沒想到,爭氣的,爭氣過了頭,不爭氣的,路是越走越邪性了,如果牧辭能好起來,我何苦操這份兒心?唉,真不知牧家這是傷了什麼陰鷙,報應到了牧辭頭上了,他還這麼年輕——”
老江勸道:“老爺子,您不能這樣想,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看現在這位大少奶奶,我瞧著就是個極好的,大少爺否極泰來,你的心願也了了。”
這次牧臣不說話,他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也等等看牧辭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哦,對了,告訴牧國,帶著他媳婦回去吧。”
提到兒子和媳婦,牧臣的語氣淡淡的,心裡也是淡淡的,說不上來的失望。
老江默默退了下去。
在老爺子身邊一輩子,老爺子的每一絲情緒他都能感知得到,父子之間的事,旁人是勸不得的。
老江到了樓下,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牧國夫婦請走。
牧國好說,他公務纏身,本也沒什麼時間在這裡裝慈父,他就是裝了也沒人信。
段斯今天卻是裡子面子都沒有賺到,心知自己留在這裡的眼線自今日起便是折了的,這讓她如何甘心?
原本平靜的生活,按部就班的日子,突然被一下衝喜的鄉下丫頭給打破了。做為牧夫人,做為母親,她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這個鄉下丫頭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這讓她如何忍得了?
如果她的兒媳婦是宋楠,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待遇?
如果不是牧辭已經被醫生判定活不過半年了,她一定會把宋楠娶進門做自己兒媳婦的,這個大兒子不貼心,沒關係,娶一個貼心的兒媳婦也是一樣的!
但是牧辭活不長,她不能害了宋楠,不能讓自己從小疼愛長大的姑娘年紀輕輕就做寡婦。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那個不入流的鄉下丫頭啊!
“不行!我也要留下來,我不放心那個丫頭照顧牧辭!誰知道她會不會起什麼壞心思?”段斯拒絕和牧國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