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孝子頭上一把刀嗎?那就不孝了。”
“只要老太婆明日叫族長來,就趁著族長和眾族人都在,直接斷親分家算了。”
許茵茵語氣平靜且堅定,彷彿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她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眼中透著決然。
張婉禾和蕭長霖聞言,皆是一怔。
張婉禾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即便之前的日子再難熬,他們也從未想過斷親分家。
可如今,許茵茵的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們心底那扇緊閉的門。
兩人對視一眼,在心中暗自思忖。
如今家中如此困難,分家對他們來說並非好事。
可劉金梅的偏心早已讓他們寒了心。
但凡他們的東西落到她手中,便如泥牛入海,再也流不出來。
老太太要麼私吞,要麼全數拿去補貼二房一家。
給了也就罷了,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張婉禾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憤懣。
她抬眼看了看許茵茵,又看了看蕭長霖,心中漸漸升起一股衝動。
自立門戶之後,他們再也不用受老太婆的糾纏,再也不用將自家的東西拱手相讓。
日子雖苦,但至少能自給自足,總比現在這般憋屈強。
這麼一想,張婉禾竟感到自己有些蠢蠢欲動。
她不禁暗自苦笑,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敢對一直孝敬的婆母生出這樣的念頭。
可這念頭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瘋長,再也壓不下去。
夜裡,許茵茵將所有人喊到桌前,圍坐在昏黃的油燈下,討論分家的事。
燭火搖曳,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顯得格外凝重。
聽說要分家,蕭小川和蕭小芽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拍手叫好。
“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和奶奶他們一家了!”蕭小川興奮地說道,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也是!奶奶總是偏心大牛他們,把我們的東西都拿去給二叔家,害得我們經常缺衣少食。”蕭小芽撅著小嘴,語氣中滿是委屈。
兩個孩子雖年幼,卻早已懂得是非對錯。
他們的話像是一把錘子,重重敲在張婉禾和蕭長霖的心上。
張婉禾看著孩子們的反應,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原本還擔心孩子們會反對,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贊成。
她輕輕撫了撫蕭小芽的頭,眼中滿是溫柔。
蕭長霖見狀,挺直了背脊,目光堅定地看向許茵茵。
沒錯,分家之後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既如此,那就分家。”
許茵茵聞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這個決定對早已習慣壓迫的他們或許艱難,但卻是他們走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翌日,炊煙升起又消散,午飯過後大家全部待在家裡。
劉金梅帶著族長和其他蕭氏族人往他們家趕來。
看到劉金梅,大家臉上沒有一絲意外,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即便不高興,也裝作高興的樣子迎上去。
他們漠然地看著劉金梅帶人靠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們的態度讓劉金梅暗暗掐了掐手心,心中怒火中燒。
大房一家人真是越來越沒有禮教了,今日一定要讓族長狠狠懲罰他們!
“族長,你可要為我這個老太婆做主啊,廣武才失蹤一年,這張氏就帶著我的孫子就要造反了,尤其是許茵茵,根本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劉金梅對族長說道。
邊說邊趾高氣昂地瞪著許茵茵他們。
今日她勢必要教訓教訓大房一家人,尤其是許茵茵。
最好能將她趁此機會休棄掉。
把她休了,她以後就只能找個老男人嫁了,要是被她爹送去給人家當妾,那日子可不好過。
族長嚴肅地看著許茵茵他們。
來的時候劉金梅已經跟他說過了,短短幾日,蕭長霖他們就從老太太的手中搶走了太多東西。
現在他們不知從哪兒搞到了錢,也買了許多家裡用的東西,但是不肯上交給她。
劉金梅是一家之大,理應主持中饋,許茵茵他們這種行為是要天誅地滅的。
今日他斷然不會饒過蕭長霖他們,不然以後村中得多少人效仿,那可就要亂套了。
“來人,把許茵茵和張婉禾抓起來,今日我要好好教訓他們!”族長髮號施令。
從人群中走出來幾個婦人,她們手中拿著木棍、繩索,氣勢洶洶地朝許茵茵他們逼近。
蕭長霖抬腳向前,擋住她們。
“族長,長霖有話要說。”蕭長霖對族長道,聲音沉穩有力,“我奶奶所言並非全真,此事另有隱情。”
族長不由得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張婉禾也走上前來,點頭附和:“沒錯,此事並非盡數如我婆母劉氏所言那樣。”
“我嫁到小石村十九年,上對得起公婆,下對得起子女,從不敢忤逆我的婆母劉氏,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吶。”
“我丈夫失蹤,唯有長霖成家,另有一雙兒女年幼,我含辛茹苦支撐起一家幾口人的生計,並孝敬婆母,可田地被奪,農具被搶,就連山上採幾棵野菜都要被小叔子一家搶去。”
“幾個孩子病的病傷的傷,沒錢治病,無飯可吃,婆母拿去的東西,從未有一絲一毫流回我手中拿來哺育幾個孩子,盡數被她拿去補貼二房一家,他們吃香喝辣,我與孩子們白水煮野菜,活下去都成問題,並非我們忤逆不孝,而是我們已窮途末路。”
幾個上前的婦人有些許動容,手中的木棍和繩索也不由得鬆了幾分。
張婉禾為人如何她們是心中有數的。
她一向溫和,從不與人紅臉。
倒是她那婆母劉金梅,又爭又搶,偏心小兒子一家人。
劉金梅就像一個無底洞,蕭廣武家裡有多少東西,她吞多少東西。
只是可惜了,即便她們都知道她沒錯,可劉金梅輩分在上,依舊壓他們一頭,他們有理也是說不清的。
今日的懲罰不可免,只能說等會兒懲罰的時候下手輕一些,不要傷了打出內傷,不然他們家日後日子更難了。
“我知你們困難,可即便如此,你們賺的錢,收穫的糧食,得到的一切東西都應當上交當家主母,怎可私藏!”
“規矩就是規矩,一切都應當按規矩辦事。”
族長毫無一絲動容,語氣冰冷。
凝重的空氣裡,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許茵茵問道:“私藏?當官的抓人都要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呢,族長倒是公正嚴明,僅憑劉氏一句話就定了我們一家人的罪!”
“請問族長是劉氏一人的族長嗎?您今日這般行事就不怕寒了眾族人的心?”
“那你當如何?”族長擰眉。
許茵茵退讓到一旁,指著屋裡說:“不是說我賺了錢財,亦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嗎?那就搜,搜不出來便是汙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