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沈時錦和林晚的關係看起來有任何變化。
尤其是第二天開始沈時錦就正式回銘宇工作了，臨近年關，再加上之前落下的進度，他忙的腳不沾地。
而林晚也終於將短劇完整的故事線打磨好了，李楠看了後提出了一些意見，林晚表示只要不影響主線內容，她可以自行做一些刪減修改。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林晚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度插手影響到短劇的質量。
這期間她還做了一件事，將待在黑名單裡有些日子的向逸飛放了出來。
“見個面吧。”
林晚給他發信息，對面消息回的也很快。
一開始只有三個？。
然後沒等林晚回覆，來了好幾段超長語音。
林晚見了立刻將編寫到一半的信息刪除了，只回了四個字：太長不聽。
對面突然的安靜。
她也沒著急，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了三小時後，天色漸黑，向逸飛也沒有發消息過來。
林晚摩挲著手機屏幕，一番思考後退出微信頁面。
過去種種如今重新覆盤一遍，是她因為衝動做錯了許多事，才導致局面如現在這般被動。
甚至剛出獄的時候，因為和社會嚴重脫離的那種焦躁感也讓她很多時候處理事情不夠冷靜。
只是幸好比起向菲菲，沈家人大多大度，沒有計較自己偶爾的失禮。
吸取教訓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雖然不知道向逸飛所求為何，但他們兩人之間的博弈，誰先坐不住誰就輸了。
這場拉鋸戰在兩天後以向逸飛主動發來了一個見面地址而結束。
還是上次被林晚拒絕的茶館。
林晚沒想到向逸飛還是個這麼專一的人。
至於時間，就在一個小時後，看起來對方還挺著急的。
她沒有繼續晾著向逸飛，回了一個“好”字，按時赴約。
林晚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達約定地點，被服務員帶到了預留好的包廂。
她推開雕花木門，檀香混著茶香撲面而來。
向逸飛正在洗茶，動作看起來十分嫻熟。
林晚在他對面落座，向逸飛沒抬頭，甚至沒看他一眼，卻將第一杯茶推到了林晚面前。
茶湯澄澈，在白瓷杯裡映出細碎的光。
林晚這才注意到，向逸飛的手很好看。
手指細長，指甲也修理的整整齊齊。襯衫衣袖被稍稍捲起，露出手腕處戴著的一串菩提子。
泡茶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如果忽略那張面目可憎的臉，還真是賞心悅目。
“我要這幾年向菲菲身邊工作人員的資料，只要是和她天天接觸的人，不管在職的還是不在職的。”
不想和向逸飛說太多廢話，林晚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的需求。
向逸飛端茶的手頓了頓，而後反問道：“你都能去食肆那種地方了，查個人而已，沈時錦不幫你？”
前幾天向菲菲回家後不出意料的又發了瘋。
怒不可遏的叫向逸飛去調查林晚是和誰一起去的食肆，到底抱了怎樣的大腿讓她如今這麼囂張。
向逸飛象徵性的走了個過場，自然是什麼都沒查到，於是又被向菲菲指著鼻子罵廢物。
作為私生子，向逸飛在向家想來混的連狗都不如，他自然是不會因為被向菲菲幾句不過腦子的話影響到情緒，只是煩躁林晚這顆棋子，似乎已經徹底脫離掌控了。
“這不是給你一點表現得機會嗎。”
向逸飛冷哼一聲，沒將林晚這句話放在心上。
“給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現在和沈時錦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孩子的爹，你說是什麼關係？”
不是林晚沒誠意合作，而是對向逸飛這個人實在是連三分的信任都給不了。
不過向逸飛也是一個聰明人，根據林晚顧左右而言他的回答中，心裡也有了一個聽起來很離譜卻正確的答案。
熱茶的霧氣遮住了鏡片，林晚看不清向逸飛的表情，向逸飛也沒有找林晚求證。
電石火花間，他已經想明白了，棋子脫離控制不重要，只要最後的棋局贏了就行。
“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說到底，這才是向逸飛最好奇的問題。
林晚既然已經和沈家人取得了聯繫，看樣子相處的也還可以，為什麼對向菲菲一直沒有行動。
這麼沉得住氣，一點都不像她。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不需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認為你和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安靜的等著我的消息就行。”
林晚依然選擇對向逸飛保密。
“林晚，你我之間，是關係對等的合作伙伴！我的誠意表現得足夠了，該你了！”
向逸飛看起來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林晚依然無動於衷。
“是啊，就因為你我是關係對等的合作伙伴，所以我沒有義務向你交代任何事情。”
向逸飛忍不住用舌頭頂了頂腮，一副惱怒卻無從下手的感覺。
“行了，你不用這個表情看我。你雖然是個無良訟棍，可我還是講道義的。看在你給我提供了這些重要情報的份上，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
向逸飛笑了，被氣笑的。
他放下手中茶杯，身子往後一靠。
“林晚，當年是向菲菲想要你死。那場官司不論是誰做律師，結果都不會變。從開庭那一刻開始，結局就定了，懂？”
“怎麼，你想說你也是受害者？”
林晚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怎麼如今這世道上，誰都能用受害者來自居了？還是她看起來真的那麼善解人意？
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向逸飛。
“是，我承認，當年向家想要弄死我很簡單，官司誰來打都一樣。但這不是你給自己開脫的理由。那場官司，你是為了表現自己，主動申請做原告律師的不是麼？”
提起舊事，林晚總是忍不住激動。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已經不那麼燙的茶潑在了向逸飛臉上。
“誰打那場官司，我的結局都不會變，但那個人是你的話，會格外讓我憤怒。因為她曾經真情實感的誇過你，說要以你作為榜樣的！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曾經對你充滿希望的人！”
一杯茶而已，遠沒有之前被扣麵碗嚴重。
但向逸飛的反應卻格外的大。
向逸飛也站起身來拍著桌子瞪著林晚。
“閉嘴！”
向逸飛喘著氣，目眥欲裂的樣子有些嚇人。
“一個只會付出的爛好人，頂不住壓力自殺的廢物！憑什麼要求別人堅持理想和初心？”
來之前林晚已經告誡過自己很多次，和向逸飛這樣的人交鋒，心理博弈是很重要的。
上次麵館的對話就太沖動了，這次一定要吸取教訓。
結果呢？
前面是裝的很好，可話題一旦和楚琰琬沾邊，她還是冷靜不下來。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在幽靜的茶館裡顯得格外響亮。
這一巴掌林晚用了十成的力氣，向逸飛臉上瞬間就浮現出幾道指痕。
“你不配提她！更不配評論她的任何行為。”
留下這句話後林晚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離開屋子的那一刻，林晚聽見了瓷器被掃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