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飛先挑！”
不知誰喊了一句，眾人哈哈大笑，沒有反駁。
大寧村不過彈丸之地，村民三十幾戶。
同村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鄰里關係天然親近，村裡早就衍生了自己的分配方式。
“來！搭把手！”
楊萬福吆喝起來，指揮眾人。
一行人費盡千辛萬苦，喘著粗氣，終於將野豬抬至林飛家。
回院時，將戚蘭和萍兒嚇了一跳。
“這也太大了！”
肢解工作，將村裡的幾個獵戶累得滿頭大汗。
新鮮的豬肉堆成了小山，眾人不住地咽口水。
“林飛，能殺死這野豬王，你是頭功！更別提你還救下了王二，今天我做主了，這豬啊，直接給你家分一半！”
楊萬福話音落下，環顧四周。
剛剛戰鬥有多麼激烈，都是親眼目睹，若不是林飛，今天還有好些人會受傷。
這等世道，家裡的勞動力受傷，基本就宣判了一家人的死刑。
楊萬福在大寧村當了幾十年里長，德高望重，積威已久。
對於他的決定，村民自然非常信服，紛紛叫好。
“好！就給小飛家了！”
“小飛剛娶媳婦了，正好補身體啊！哈哈哈……”
院內，氣氛歡快。
可突然，一道違和的尖銳聲音響起。
“等等！不用給林飛了，直接給我就好了！”
眾人聞聲皺眉，紛紛轉頭。
竟是一瘸子領著三五個壯漢走了進來，神色間有著輕蔑和難以掩蓋的貪婪。
林飛面色一沉。
“戚勇還真的又來了……”
戚勇完全忽視眾人，徑直走向那堆新鮮的豬肉，雙眼放光。
“要是把這些新鮮的野豬肉拿去賣了，少說也有好幾兩銀子！
再把我那不爭氣的妹妹賣給王家兩兄弟，又是好幾兩的聘錢啊！
哈哈哈，不但我的賭債有辦法了，還能瀟灑一段時日！太好啦……”
念及此處，戚勇神色頓時兇狠起來。
“林飛！你那短命鬼的哥哥早就死在戰場了，我妹妹還如此年輕，不可能跟著你林家一起守活寡吧！
你林家要是想留下我妹妹，也不是不行，就先拿你這份野豬肉給我當賠償吧！
再給我拿上幾兩銀子當做聘錢，說不定我可以把我妹妹嫁給你呢，哈哈哈……”
戚勇面上帶著猙獰的笑意，迫不及待就招呼身後幾人上前。
竟是忽略了在場所有人，要直接動手搶奪！
此舉頓時引起了眾人的不快。
“不準動！”
楊萬福大吼一聲！
大寧村的村民們也紛紛起身，站在林飛身後，怒視戚勇等人。
戚蘭站在一旁，神色陰晴不定。
眾村民紛紛看向林飛。
大有一副，只要林飛發話，他們就一擁而上將戚勇等人痛扁一頓的架勢。
“小飛，你說怎麼做！”
“林飛！你，你要做什麼！我勸你想清楚！”
看著義憤填膺的眾人，戚勇這才從貪婪中回過了神，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隨後又想到自己也是帶了幫手的，心頭頓時有了底氣。
“林飛！我還願意讓戚蘭留在你們家，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別不知好歹！”
話音落下，戚勇身後的壯漢大步上前。
其中一對雙胞胎兄弟最是高大，氣勢逼人！
雙方劍拔弩張，所有人都看向林飛。
“小飛……”
“林飛！”
院內，氣氛沉悶，落針可聞。
林飛卻突然輕笑出聲。
“哈哈，真是可笑……”
戚勇頓時面色漲紅。
“你小子！”
他正打算上前一步，林飛卻比他更快。
少年陡然抽出利斧，大步一跨，銀光閃動，斧刀已然抵在戚勇的脖頸。
鋒利的斧刀劃破了戚勇黝黑的皮膚，淺嘗輒止。
但那脖頸的那一縷嫣紅卻分外醒目。
脖子上刺痛和冰涼的斧身讓戚勇面色大變，無比慌亂。
“林飛！你……你要幹什麼，我可是你大舅哥！你別亂來啊！”
“大舅哥？”
林飛冷笑一聲。
“這時候知道攀親戚了？別說你是大舅哥，親兄弟也講究明算賬！你要動手強搶？”
此話一齣，頓時有人叫了一聲好。
戚勇面色變了又變。
剛剛林飛突然抽出斧來，戚勇以為林飛要發狠了，沒想到如今他竟然又講起了道理。
看來終究還是不敢殺人，畢竟只是個土裡刨食的。
戚勇頓時脖子一梗，耍起了無賴。
“來！你敢殺我嗎！你動手試試！”
聞言，林飛果然鬆開了斧刃。
“我當然不會在這裡殺你。”
戚勇正要鬆口氣，
林飛卻面帶笑意，一手抓住戚勇的衣領，扯到跟前，聲音幽幽。
“殺你其實很簡單，但折磨人才是一門藝術。
你知道嗎？只要用棉布將人裹起來，無論怎麼毆打，身上都不會留下半點傷痕。
甚至可以將人打成肉泥，卻依舊保持皮囊的完整。
那種完全爛掉的血肉，摸上去會有黏膩的觸感……
我不介意讓你體驗一番……”
林飛的低語彷彿來自九幽地獄，聽得戚勇渾身一軟，險些站不住腳。
“林……林飛，你敢！你別想嚇我！我不怕！”
戚勇嘴硬著，眼睛卻死死盯著林飛的臉，面色發白。
此刻，他覺得眼前的林飛相當陌生。
林飛身上散發著一股冰涼的的殺氣，好似從未將生命放在眼裡，那雙眼睛比山匪還要嚇人！
他真是的一個莊稼漢？
戚勇如墜冰窟。
林飛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敢不敢，取決於，你要不要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
戚勇一行人狼狽地走了。
眾人只看到林飛對著戚勇耳邊低語了幾句，就將那戚勇駭得面色慘白，轉身就跑。
逃跑時還摔了幾跤，有些慌不擇路的意味。
院內，陷入了久久的死寂。
眾人用無比陌生的眼光打量著林飛，好像第一天認識一樣。
“哈哈，怎麼了，快分豬肉啊！”
林飛輕笑開口。
院裡的氣氛恍若寒冰消融，原本壓在眾人心頭的大石頓時粉碎。
“小飛，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都以為你要一斧子砍了那個瘸子。”
“殺人可是重罪啊，不值得不值得。”
眾人七嘴八舌，氣氛再度熱絡。
林飛面帶笑意，心中卻萬分平靜。
剛剛戚勇要是不知好歹，真就一斧子砍了他又有何妨。
……
日暮西垂，人群四散，燈火漸起。
“小飛，吃晚飯了。”
戚蘭雙手親自端著一大碗豬肉，遞到林飛跟前。
她雙眸中有些別樣的色彩，凝視著眼前的少年。
“快嚐嚐，這可是新鮮的豬肉，我專門多加了些鹽巴！”
“你們也一起吃。”
戚蘭和萍兒連連擺手。
“不不不，等你吃完我們再吃。”
林飛假裝不悅。
“一起坐下吃！”
“好……好叭……”
豬肉冒著騰騰熱氣，看得戚蘭和萍兒偷偷嚥了一口口水。
各自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油腥的滋味在嘴裡綻放，兩人面上頓時露出幸福和享受。
林飛見此也有些期待，迫不及待嚐了一塊，隨即面色一變。
又柴又腥！甚至隱約中還有一股苦味！
但看著二女的神情，林飛內心輕嘆，放下了碗筷。
“小飛，怎麼了，可是做的不合你胃口？”
戚蘭神色慼慼，有些忐忑。
“沒有，太久沒吃肉了，一時有些不習慣而已。”
林飛面露微笑，緩緩搖頭，心中卻盤算著，去哪裡弄些調料回來。
“是時候該進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