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依看著匆匆離去江洵舟的背影,臉色僵硬。
頭靠在花梨木雕花羅漢床上,攥緊了掌心,內心對溫雅恨意漸深。
勾在旁邊的煙紫色幔帳緩緩遮住她半張臉。
渾身都迸發著強烈的恨意。
這個病秧子已經搶走了她狀元夫人的身份,現在連洵舟哥的心都要搶走嗎?
—
軒雅閣。
小環正收拾著從宮裡帶過來的首飾,拿著手鐲在溫雅手上比劃比劃,“夫人要戴嗎?”
溫雅搖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鐲,“等宴會再戴吧,平時沒有必要戴這麼貴重的東西。”
“夫人說得是。”小環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正準備把這些都收起來,這時聽到一個腳步聲。
這江府能唯一不用通傳就可以進夫人的宅院的也就江爺一人。
夫人剛剛回府,江爺就迫不及待來找夫人嗎?
溫雅蹙眉,這人是狗嗎?她也才剛剛到,這人怎麼就聞著風聲就來了。
雕花屏風後,露出一點點月牙白擺動著。
江洵舟的目光落在坐在榻椅上的溫雅身上。
溫雅穿著一身煙落水系雲羅裙衫,五官精緻無雙,臉龐清瘦,身形瘦弱,如羽翼般的眼睫下的眸子好像一口古井一樣,神秘莫測。
按理來說,好幾日沒見她應該對自己思念至極才對。
卻見她的眸光落在那些金銀首飾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似乎對他毫不在意一般。
他忍不住冷哼,之前愛他愛得不能自拔,怎麼如今這些俗物難不成還能比他還重要嗎?
“夫人去相府也不告知我一聲,倒是叫我好等。”
這聲夫人叫得溫雅很是噁心,她低垂的眸子緩緩抬起瞥了這人一眼,覺得好生奇怪。
在原主的記憶裡這男人並不主動,一直都是原主在找各種方式靠近他。
這人每次都是一副厭惡,或不耐煩的神情。
怎麼如今卻巴巴著臉舔了上來。
有所圖謀?
“我叫人送去相府的信件,你看到了嗎?”江洵舟知道溫家沒什麼人喜歡他,定是有人把他的信件攔下來了。
他猜可能是溫雅那個姐控的三弟溫銘。
那傢伙向來看他不順眼,每次看他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一次姐夫也沒叫過。
他想自己把這件事告訴溫雅,溫雅定會驚喜於自己寫信給她,並叫人好好查查,警告警告溫府那些人。
“哦,看到了。”溫雅淡淡的推了推小環,讓她下去忙。
小環還屬於怔怔的,因為江爺真的很少主動來找夫人,現在居然還主動提起信件的事情。
不知道怎麼,她好像感覺夫人和江爺的地位調換了一般。
因為平常都是夫人主動去找江爺,每次都是夫人主動找話題。
看來日久見人心是對的,夫人付出的努力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小環把首飾盒放在鏡臺上就收拾收拾出去了,出去時還時不時偷笑,她是真的替夫人開心。
而裡面的江洵舟還震驚在溫雅已經看到信件當中,他的大腦當場斷層了,“怎麼可能,你看到了怎麼可能不回信。”
而且怎麼會如今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她看到自己給她寫信不是應該開心得快瘋掉嗎?
“回信?你之前不是覺得我很煩人嗎?”溫雅最近的回憶裡全是原主和江洵舟的記憶片段,所以她也知道了,原主之前是如何卑微的討好他的。
但是記憶裡,他常常說的都是一些不近人情的話。
“溫雅,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你很煩人知道嗎,我只要看到你,心情都不好。”
“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和依依比。”
諸如此類傷人的話還有很多很多,每次原主都會安慰好自己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在江洵舟面前再次出現。
“我……”江洵舟啞了口,感覺說不出話。
他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但是馬上他又冷靜下來,想到溫雅居然是怕他覺得煩她,信都不敢給他回,想到此處他心口隱隱作痛。
抿了抿微溼的薄唇,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畢竟他也記得那些覺得她煩人的話,都是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
但是他現在不禁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傷人了。
但見溫雅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又有了怒氣,“依依因為你都生病了,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補償一下她,要不是你非要她過來請安,她也不會被你感染。”
每次他在溫雅面前提起依依,溫雅總是會流露出落寞而又傷感的表情。
想來這次也一樣。
溫雅這下也不撥弄手裡的玉如意了,雙眸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嘴角的弧度也泛起冷意,“說說看怎麼補償。”
她倒是好奇想知道這會咬人的狗臉皮有多大,什麼都能怪在她身上。
那原主能在江府被虐兩年,還真挺奇蹟的。
“隨便送點東西,就好了,依依過幾日也去定遠侯府參加宴會,她沒什麼首飾撐場面,你就當補償補償送她兩件。”這話江洵舟是認真的。
依依和他一樣是鄉村走出來的,他不想依依和他一樣被別人看不起。
溫雅啞然,有些想吐,她不明白眼前這人是怎麼把這些不要臉的話說得理所當然的。
她站起身來,冰涼的玉如意摩擦著臉,走到了江洵舟身旁發笑,“就不給,我的東西就算送給奴婢,也不會給她。”
江洵舟聽著她的話冷了臉,面色不虞,擰著眉心都在顫,“溫雅,依依也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你怎的如此小肚雞腸。”
“你若是如此把管家之權,交出來給依依,江府需要一個大度的女主人。”
“管家之權?”溫雅仰頭嗤笑一聲,似乎聽到什麼極好笑的事情。
“江洵舟,你現在穿的上好的錦緞,吃的山珍海味,哪一件不是我貼補的。”
“真以為就憑你那點俸祿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狂吠。
她已經給過他機會了,讓他一邊無玩。
他卻非要惹自己,那她就要把江洵舟那讀書人引以為傲的自尊一點一滴的踩在腳下。
“溫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江洵舟如玉的臉上一片陰沉沉的,攥緊著手,青筋暴起,他咬著牙,生冷的字眼咬著牙一個一個往外崩。
“我在告訴你,你,沒有權力說話,最好是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在我面前晃,因為我並不想看到你。”溫雅說完突然感覺喉嚨處冒出一抹腥味,緊咬著唇。
“很好,溫雅,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江洵舟憤憤的甩袖離去。
小環還是第一次見江爺這麼生氣,急忙跑進來卻見夫人吐了一口,心一下子被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