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嶼安猛然握緊拳頭，看著那副被拋棄的畫許久，眼神晦澀，等洛梓悠走到面前才慢慢收回視線。
“上車吧，雲祈，我先送你回家。”
紀雲祈看著洛梓悠自覺地坐上副駕駛，那個曾經專屬於她的位置，抿緊唇線什麼都沒有說，自覺地坐上後座。
一路上，洛梓悠都粘著商嶼安說個不停，從待會的約會一直說到婚禮的佈置，商嶼安句句都回應，眼神卻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向紀雲祈。
雖然聽到洛梓悠的話，但是她神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一絲波瀾。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紀雲祈抬頭，就看見一輛大貨車迎面撞來。
她瞳孔猛然驟縮，耳畔傳來洛梓悠的尖叫聲，下一秒，就看見商嶼安整個人向副駕駛撲去，將洛梓悠緊緊護在懷裡。
“砰——”
一聲巨響，因為碰撞和炸裂的玻璃飛濺劃傷紀雲祈的臉頰，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額頭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她聞到汽油從郵箱滲出的味道，周圍還有人大喊：
“出車禍了！車子漏油了，趕緊把人救出來，不然待會就要爆炸了！”
眾人先把商嶼安和洛梓悠拉了出來，紀雲祈腦袋昏昏沉沉的，閃過無數的電流。
那雙逐漸潰散的瞳孔死死盯著男人匆忙離去的背影，在一陣嘈雜聲中，商嶼安抱著洛梓悠上了救護車，消失在人群裡。
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
暈過去的那段時間裡，紀雲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他們回到青年時代，當時商嶼安還沒有遇見洛梓悠，他們眼裡只有彼此。
他的十八歲生日，他們捧著蛋糕坐在山頂上。
“好了，快許願吧。”
商嶼安閉上眼睛，她就這樣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不知不覺紅了臉。
一望無垠的暗色暈染了一片澄澈的深藍色，滿頭的星光和腳下全城的燈火交相輝映，身後是黑煙的宇宙，她和商嶼安睜開的眼睛對視上，心臟漏了一拍，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哪裡是天上的光。
“你許了什麼願望？”
商嶼安抿緊唇線，有些無奈地開口：
“願望要是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她扯著他的衣袖，撒嬌般道：
“那你靠在我耳邊告訴我，就不算說出來，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商嶼安想了想，附身在她耳邊喃語。
“我想和你在一起。”
等再次醒來，一滴眼淚劃過臉頰。
病房的天花板映入眼簾，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嗆的她眼淚忍不住落下。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空蕩蕩的床頭櫃和花瓶，說明她沉睡的這段時間來沒有人來看望過她。
她摁響了看護鈴，進來的卻不是護士。
“紀雲祈，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五天了，我差點以為你醒不來了你知道嗎！”
她的摯友，肖靈，紅著眼框拿著粥進來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看著她額頭上又重新纏上厚重的紗布，肖靈氣不打一出來，伸手摸了摸她腦袋上新的疤痕。
“紀叔叔和阿姨剛出門幾天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子，等回來後我怎麼跟他們交代啊。”
看著肖靈咋咋唬唬的樣子，紀雲祈心裡的陰霾稍稍散去了一點，比紙還白的面容擠出一個笑容。
“不是還沒死嗎，怕什麼，吉人自有天相。”
肖靈看著她的笑容，臉色也沉下來，支支吾吾半天才問出口：
“雲祈，我聽說你出車禍的時候……商嶼安也在？呃，聽說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
“這幾天他好像一直都在陪著那個女人，雲祈，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是準備結婚了嗎？”
聽到肖靈的話，紀雲祈的心臟被叮了一下，像是蚊子咬了一下，很快又散去了。
“那是他的白月光，最近剛回國，他打算和我解除婚約，之後和她結婚。”
聽著她平淡的話，肖靈猛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你說他要和你解除婚約？他是不是瘋了，知不知道這七年來你為他付出了多少啊，你的腿到現在都還沒好，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還有你的手指，之前為了給他學煮粥幾乎沒有一個指頭是好的，他怎麼能夠這樣子對你！”
聽著肖靈對她打抱不平的話，紀雲祈本以為心臟已經痛到麻木了，但是每一句話，都還是像棉針一樣紮在了她的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你放心，我已經和我媽說取消掉和商家的聯姻了，換成了和秦家聯姻。”
肖靈微微皺眉：
“你要和秦家聯姻？但是秦家最近不是搬到國外去了，這件事商嶼安也知道？”
紀雲祈搖搖頭，拜託肖靈為她保密。
換藥的時間到了，肖靈扶著她往外走，原本有些瘸的左腿如今更明顯，肖靈看的有些不是滋味。
“雲祈，你要是以後還生活在京城的話，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
紀雲祈笑笑：
“這次出國去秦家，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清冷的男音就在身後響起：
“雲祈，你說誰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