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風穿林，鬼子據點靜臥大地，兩座鋼筋混凝土碉堡在探照燈的照耀下冷峻如獸。
碉堡頂端的重機槍偶爾轉動兩下，彷彿在冷眼巡視著四野的動靜。
周洋趴在灌木後，望著遠處的碉堡，眼神如刀。他低聲下令：“老鄭，照計劃來，先轟左邊那座，目標是頂部！”
“明白！”老鄭是護廠隊裡最穩的炮手，此時早已調好射角。黃崖洞兵工廠裡唯一一門山炮的炮口微微上揚。
這門山炮原本是一支部隊從鬼子那繳獲來的，因為受損嚴重遺棄在兵工廠角落，林壹修了半天才把它修好。
老鄭捧著一枚填裝著數斤硝銨炸藥的炮彈放到炮口，這枚炮彈雖包裹粗糙，但殺意逼人。
見識過它威力的周洋等人，早已迫不及待想把炮彈射到鬼子碉堡上！
“開炮！”
“轟——！”
火炮噴出一道烈焰，震得山石微顫。炮彈劃破長空，裹著一團火流，筆直撲向左側碉堡。
林壹和李雲龍等人猛地屏住呼吸。
“嘭——！！”
炮彈砸在碉堡牆體，炸出一團橘黃的火光。
林壹定睛一看，發現炮彈只是掀掉了大塊外層水泥，露出裡面的鋼筋網，碉堡主體並沒有要倒塌的跡象，頂樓的機槍位也依舊沒有受影響。
頓時， 鬼子據點哨聲四起，喊叫聲沖天。
“準度差了點，打到頂就能炸開了。”林壹暗道。
旁邊的李雲龍和張大彪等人並沒有因為碉堡沒被炸塌，而心生惋惜，反倒十分震驚！
“這就炸了一個窟窿？？”李雲龍低沉著聲音，目光炯炯得看向火炮陣地，似乎對那兒的炮非常向往。
張大彪也驚出一身冷汗，他從來沒見過威力這麼大的炮彈！
要知道，鬼子碉堡可是一塊難啃的不能再難啃的硬骨頭，每次進攻有碉堡的據點，八路軍都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甚至有的時候，死了半個團的人也不能拿下一座碉堡，可林壹的炮…只是遠遠開了一炮就把鬼子堅不可摧的碉堡炸出一個大窟窿！
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團長，永備據點的碉堡….什麼時候這麼脆了？”張大彪此刻不敢再輕視林壹半分，語氣弱了許多，雖然他是對著李雲龍說話，可眼睛卻緊緊盯著林壹。
“不是碉堡脆，是林廠長的炮強！”李雲龍說出了張大彪心裡想說的話。
林壹沒有在意兩人的反應，他現在只想儘快把鬼子碉堡端掉。
說實話…第一次炮擊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他以為一炮就能把一座碉堡端掉的。
“周洋！”林壹衝著火炮陣地大喊道，“左移二十公分，拉高五度！這次必須要端掉一座碉堡！”
“是！”周洋應聲答道。
老鄭穩穩地握緊第二發炮彈，然後重重送進炮膛。這一次，眾人如繃緊的弓弦，兩眼直勾勾得盯著碉堡。
“轟——！”
第二發炮彈怒吼著升空，比剛才飛得更高，飛得更穩，精準劃出一道弧線，直直墜向碉堡頂部。
“轟隆！！”
巨響震天，整塊大地都抖了三抖。那座原本傲然矗立的碉堡，被炸出一道血盆大的豁口，混凝土碎裂、鋼筋飛濺，鬼子機槍位連人帶槍被火光吞沒，化作飛灰。
塵土漫天，烈焰照紅夜幕。
李雲龍眯起眼，不由自主得吐出一句話：“打得漂亮！！”
“林廠長，我張大彪收回之前的不屑言論，您真是咱們八路軍的棟樑啊！”
“張營長過譽了。”林壹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自得。
被轟塌的碉堡剛冒起濃煙，鬼子僅剩的一臺探照燈迅速往火炮陣地所在的方向掃來，刺眼的光柱幾度擦過林壹等人的藏身之地，碉堡下方的鬼子兵已開始亂吼亂叫，朝新一團這邊掃射，子彈劈啪劈啪擊打在地面與樹幹上，火花四濺。
“周洋！抓緊時間！端掉另一座！”林壹朝火炮陣地吼道。
“是！！”周洋大喊。
“老鄭！”
“放心老周，交給我！”老鄭的動作極快，副手把炮彈遞過來的同時，老鄭已經把炮口對準另一座碉堡了。
“小鬼子！去死吧！！”話音落下，老鄭將炮彈猛得塞進炮管裡。
就在這時，第二座碉堡的探照燈“嗞”地一下照在火炮陣地上，老鄭半蹲的身子被探照燈完全照到。
“老鄭！趴下！！”周洋大喊。
老鄭的動作乾淨利落，伴隨著火炮發出巨響，他也順勢趴了下來。
“啪啪啪！”一梭子機槍子彈擦著老鄭的身體激射在地面上，硬邦邦的石塊被打得粉碎，小石子濺得到處都是。
“老鄭！！！”周洋急得大喊，但他不能過去，凡是鬼子探照燈掃到的人，鮮有能活下來的！他去了也是死！
“沒事！！小鬼子還殺不了我！”老鄭在地上哈哈大笑。
聽到老鄭的聲音，不遠處的周洋總算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從新一團陣地上射出的炮彈如雷霆掣空，幾乎貼著探照燈的光柱斜飛而上，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隨後狠狠砸在鬼子碉堡的正頂。
“轟！！！”
這次，火光炸得更猛。炮彈命中了碉堡頂部正中的觀察孔位置，整塊厚重的混凝土板瞬間翻飛，鋼筋爆裂，彈片如狂風橫掃。
整個碉堡頂被炸得塌陷下去，隱約能聽見裡面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隨即歸於死寂。
那盞剛剛亮起的探照燈“啪”的一聲熄滅，再無聲息。
“幹得漂亮！”張大彪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壓低聲音道。
就在碉堡轟隆隆倒塌之時，一聲炮響自鬼子據點裡傳來。
李雲龍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正要喊，漆黑的天空忽然劃過一道道流光。
新一團的火炮陣地瞬間被炮火覆蓋！
周洋也被餘波掀翻了身體，周圍的護廠隊戰士一個個全都被炸開的泥土掩埋。
等周洋從土裡爬出來，他首先衝炮火覆蓋的中心喊道：“老鄭！！”
“老周！老鄭他….他犧牲了！”一名護廠隊的戰士，突然哽咽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