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嬌結婚的衣服被褥傢俱是林家這幾年一點點攢的,早就準備好了。
結婚當天,她換了身紅色的衣服,頭髮被林大嫂盤起來,大堂嫂還特意給她借了點胭脂,在臉蛋和嘴唇上都點了點。
林多嬌長得本來就好看,稍微一裝飾,就美得不要不要的,看的過來幫忙的大姑娘小媳婦一直誇她。
因為林多嬌跟許翊白婚房在林家,她從林二叔家出嫁。
許翊白是中午的時候跟知青點的人一起來接她的。
他換上了一身合體的中山裝,面上是一貫溫和的微笑,整個人俊美又儒雅。
林母指揮他挨個喊了人,知青點的謝林幾個幫著給小輩發糖。
接下來的環節就是他將林多嬌抱上牛車,前往林家。
許翊白進屋的時候,林多嬌正一副乖巧的模樣端坐著,
大概是上了妝的緣故,倒是多了幾分嬌羞,少了平日裡的傲嬌感。
看得他愣了一下。
倒不是被她的美給震撼到,畢竟他自己就從小好看到大,皮囊之於他,還真引不起什麼太大的波瀾。
只不過從認識她那天起,她給他的印象一直像是一隻傲嬌又矜貴的貓,總是習慣性仰著她尖尖的小下巴。
此刻看到這麼乖巧的林多嬌,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哎喲,這新郎官是看新娘子看直了啊?”
“就是,你再看下去,天都黑了!”
“哈哈哈哈……”
周圍傳來社員們調侃的聲音,惹得林多嬌嗔了許翊白一眼,臉卻更紅了一些。
這人,就,就不知道收斂點嘛?
許翊白輕咳一聲,摸了摸下巴,耳尖有點微熱。
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和善地跟大家寒暄兩句,直接將林多嬌從房間抱了出來。
林二叔家院子也挺大的,從房間到門口的牛車至少有十幾米的距離。
許翊白從小不說養尊處優,也是沒吃過苦的,也就到鄉下這段時間幹了點農活,養出些許力氣,
可自從跟林家定親之後,分給他的都是一些輕鬆的工作。
此刻抱著林多嬌走了幾步,呼吸都有點重了,胳膊發酸,抱人的姿勢就開始不自覺放低。
林多嬌無語,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小聲問:
“你行不行啊?要不還是換我抱你吧?”
她說這話真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他把自己給摔了。
而且,她力氣大,抱他跟玩兒似的。
許翊白卻不這麼想,側頭看她一眼,覺得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壞心地把她往上顛了顛,嚇得林多嬌抱他更緊了。
他感覺找回了些面子,心情好了不少。
林多嬌見他笑得一臉得意,撇撇嘴:“幼稚鬼。”
她二叔還說他穩重,這跟她三哥和二堂哥有什麼區別?
牛車一路來到林家,院子裡已經坐了很多人。
一群孩子吵吵嚷嚷圍在許翊白後面,看他把新娘子抱進新房,得了糖才不情不願被大人趕出去。
他們也想看結婚呢!
林多嬌和許翊白的婚房就是林多嬌的房間,昨天林母帶著林大嫂和大堂嫂特意佈置的,兩個人還都沒看過。
現在見了,許翊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除了門、窗和牆面,連鏡子、暖水壺、痰盂、水盆、桌子、椅子、被褥上都貼了大紅的喜字。
這些也就算了,請問為什麼門檻上也需要貼喜字?
就挺不理解林家人的腦回路的。
許翊白心裡吐槽,面上不顯,把林多嬌放到炕上,偷偷換了口氣。
林多嬌其實並不胖,但就這麼生生用兩條胳膊抱著人走幾十米,也的確挺夠嗆的,還好就結這一次婚。
許翊白本來以為這個步驟到這就結束了,正準備出去幫著招待客人,卻被林母一把攔住。
隨後她拉過一個婦女:“她劉嬸子,來吧!”
許翊白:?
“為人民服務!”林家隔壁的劉嬸子大著嗓門這一聲喊,
許翊白感覺自己差點被送走了!
只見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有點破爛的本子,念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許翊白:?
林母見許翊白髮呆,拍了拍他:“女婿,閨女,跟著念!”
許翊白:……行吧,他也沒結過婚,才知道結婚原來是這樣的。
“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團結就是力量。一個團結的集體,是任何敵人也攻不破的。”
“艱苦的工作就像擔子,擺在我們面前。我們是為著解決困難去工作、去鬥爭的。”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一切革命隊伍的人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
劉嬸子最後嗓子都破音了:“我宣佈,許翊白同志,林多嬌同志,今天結為夫妻!禮成!”
“鼓掌!”
許翊白:?
啪啪啪啪……
房間裡響起眾人激動的掌聲。
劉嬸子臉都憋紅了,還不忘跟林母邀功:“他桃花嬸子,我今天說的咋樣?”
林母:“真好!下回再開思想會,我就讓你發言!”
劉嬸子笑出一臉褶子。
許翊白:……就有點無語。
林多嬌正跟著鼓掌呢,見許翊白還呆愣愣的,用胳膊肘搗了搗他。
這回她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心裡直嘆氣。
哎,找了這麼個呆呆的男人,以後有的她操心了。
算了,誰讓他長得好看呢。
許翊白見林多嬌又不知道自己在那邊腦補什麼,更無語了,默了默,也伸出手跟著拍了幾下。
他以為這個環節結束就可以出去了,
哪成想,之後劉嬸子還帶頭唱起了《東方紅》!
許翊白:……
外面的鞭炮聲響起,林母讓許翊白出去敬酒的時候,許翊白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某種解脫。
林家的酒席也就那麼一點葷腥,但在榆錢兒生產隊也算頂頂好的了。
許翊白這回算是親眼見到了林家在生產隊的分量,
每家都拿了重禮不說,
他一路敬酒過去,一個個的社員逮著他就使勁誇,
最後連他頭髮都被誇了一遍!
他看看眼前誇自己頭髮的地中海大叔,笑得得體且沉默。
就,挺無話可說的。
許翊白敬了一圈酒就沒他什麼事了,
說是敬酒,其實就是以茶代酒,雖然農忙過了,但是下午社員們還是要上工的。
他剛要回屋喘口氣,就見林父在角落裡衝他擠眉弄眼地招手。
許翊白:?這是又有什麼么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