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婉把一切都收入眼底,並未多言。
心下明瞭這很符合洛崖柏的性格!
因為洛老夫人她是早年喪夫,自己一個操持農務,做過縫補做過漿洗,可謂是含辛茹苦,也一直未曾再嫁,一心只為將洛崖柏培養成才。
所以他們母子倆的關係,比之其他府邸更為親密,也正因如此,洛崖柏才縱容著老太太欺辱孃親。
但是也僅此而已。
這時,林姨娘使出了她的拿手伎倆,嬌柔地挽住了洛崖柏的手臂。
她媚眼如絲,嬌聲嬌氣。
“老爺,清雅定是遭人陷害的,您可不能不辨是非呀。”
說著,身子還輕輕往洛崖柏身上靠去。
洛崖柏原本滿臉的憤怒之色,竟微微緩和了些,他皺著眉頭,面露猶豫。
洛清婉見狀,不緊不慢的走到座位上,眼神透著迷茫不解,笑容單純無害,認真的求解。
“啊?那聽林姨娘的意思是知道誰陷害妹妹的?爹爹一定明察,可萬萬不能冤枉了妹妹。”
林姨娘怎會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狠狠地瞪了洛清婉一眼,又轉向洛崖柏,雙手環住他的腰,嬌嗔道:“老爺,大小姐說得在理,這事兒得嚴查,您可不能冤枉清雅。”
她聲音越發嬌嗲,試圖再次迷惑洛崖柏。
洛清婉拿起手帕遮眼,不忍直視,沒眼看,聲音中帶著斥責。
“姨娘,你…你這…成何體統?這可是堂堂丞相府,又不是那煙花柳巷之地!父親身為當朝一品丞相,可不是那尋歡作樂的恩客!”
林姨娘見她的手絹遮眼,語言處處透著羞辱,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洛清婉。
“老爺,您看大小姐她……”
洛崖柏扭頭看洛清婉的樣子,方才老臉一紅。
用力掙脫林姨娘的懷抱,臉色由紅轉陰沉,如霜如墨。
林姨娘臉色一白,心中暗叫不妙。
洛清雅在一旁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雖然害怕,但也緊緊拽著林姨娘的衣角,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
這時,床榻上的洛老夫人悠悠轉醒,氣息微弱,嘴唇顫抖著,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
“跪…跪……跪……跪下……”
聽到這話,她們母女倆臉上露出不情願的神色,但迫於洛老夫人的威嚴和洛崖柏陰沉的臉色,才極不情願地跪了下去。
洛清婉依舊端坐著,輕抿茶水,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不多時院外的婆子才氣喘吁吁地領著一位老大夫走了進來。
老大夫熟練地為洛老夫人檢查身體,洛崖柏坐在一旁,端著相爺的架子。
“大夫,本相的母親情況如何?是何緣由所致?可有治癒之法?”
大夫一心把脈,沒及時回答。
片刻後,老大夫收回把脈的手,“回相爺,老夫人是誤食了一種能引發情緒劇烈波動的藥物……”
哀嘆一聲,“哎……”
“又因怒急攻心,導致中風,如今已半身不遂,日後只能臥床休養,言語也會受到影響。”
說完便彎腰繼續給老夫人包紮被簪子刺穿的傷口。
洛崖柏聽完大夫的回答“啪”的一聲拍到了手邊的小几上,小几上的茶碗叮噹作響。
淡淡的看了一眼洛清雅,“究竟是誰,竟敢對母親下此毒手!”
他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臉色陰沉得可怕。
那少得可憐的良知提醒著他,母親為了供養他讀學,年年都捨不得做一件衣裳卻給他穿得乾淨整潔。
為了讓他有營養,自己硬是多年不曾吃一口葷腥,都留給他。
他越想越氣!一聲令下,“給本相徹查!務必將這幕後黑手揪出來!”
老大夫嚇得心魂一顫,連忙告辭,“相爺,都處理好了,老夫下去開藥方了。”
洛崖柏微微頷首,示意他下去。
此時,躺在床上的洛老夫人,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憤怒。
她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渾濁的雙眸裡淚水橫流。
見她這樣洛崖柏來到榻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寬慰道,“母親,別急,兒子會給你治好的。”
堂內一時間人心惶惶,丫鬟婆子們都擔心自己會被當作替罪羊。
洛清婉適時開口。
“爹爹要查,不妨就從這旭日堂的人查起吧。”
話音剛落,負責照顧洛老夫人的李媽媽立刻站了出來,不再猶豫。
“老爺,今日老夫人只食用了二小姐帶來的燕窩。”
洛崖柏聽了,目光如鷹般射向洛清雅,帶著些許失望。
“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洛清雅頓時慌了神,結結巴巴“父親,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那燕窩絕對沒問題的。”
林姨娘趕忙上前為她辯解。
“老爺,清雅不會的,應是有人故意陷害。”
洛崖柏冷哼。
“陷害?李媽媽說得明白,今日唯有她給母親送了吃食,誰陷害她?”
李媽媽也在一旁附和。
“老爺,老奴所言句句屬實,確實只有二小姐進了屋,送了燕窩。”
當然得附和了,不然查不清楚必定推在他們這些下人頭上。
人性啊,都是趨利避害的。
洛清雅嚇得癱倒在地,哭喊著。
“父親,女兒真的不知情,或許是燕窩在大姐姐房裡就被人動了手腳。”
洛崖柏偏頭盯著洛清婉質問
“你怎麼說?”
洛清婉故作傷心難過,委屈巴巴。
“妹妹,可不能胡亂冤枉人,妹妹自進門起就一直盯著姐姐,燕窩放在桌上,姐姐連桌子邊都未曾靠近過!”
此時的洛清雅畢竟年紀尚小,回想了一下確實沒碰過,便一時慌了神。
她目光呆滯,不自覺地呢喃
“對啊,你連桌子邊都沒去過,怎麼會這樣呢?”
聽到這話,洛崖柏高聲喊,“來人……”
林姨娘連忙跪著抱住洛崖柏的腿,哭求,“老爺,清雅她……”
“住口!先把二小姐關入祠堂!若查明真是她所為,定不輕饒。”
洛崖柏打斷林姨娘的話,拂袖而去。
好戲落幕,洛清婉輕撫一下裙襬,站起身來,瞥了一眼地上的母女倆,心中冷笑。
面上卻關切的勸慰著。
“妹妹,也別太著急,不過是去祠堂罷了,父親最疼你,跪個三五日便能出來了。”
說完,不待她們回應,便抬步離去,邊走邊喚。
“杏兒,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府中的下人們都在私下裡議論紛紛。
被關在祠堂裡的洛清雅,心中又害怕又悔恨。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給那老東西送什麼燕窩,隨便給點銀錢打發了,也不會有今日這檔子事。
待日落西山,林姨娘買通了祠堂的婆子,得以見到洛清雅。
她站著看著跪在地上的洛清雅,一絲嫌棄閃過眼眸,“說吧,都發生了什麼。”
洛清雅見她這樣,身體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遂將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她,還特別提到了洛清婉的異常之處。
林姨娘看著她,不鹹不淡開口勸慰,“犯了錯就要受罰,方才會長記性。”
洛清雅咬著嘴唇,低著頭,不敢看她,可著時也生氣。
顫顫巍巍開口,“孃親,一定要讓那賤人好看,今日她害得女兒如此狼狽,女兒定不會放過她。”
林姨娘點點頭,“城郊的金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