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汙染嚴重,即便到了白天,依舊是霧霾沉沉,空氣能見度極低。
氣候更是一整個亂套的,時而冷,時而熱,晝夜溫差大得離譜。
好在星際的所有的家紡、服裝都有智能溫控功能,能根據外界環境自動調節溫度。
不然虞從夢真不知道該怎麼熬下去。
她是後半夜才勉強睡著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霍司珩叫醒了。
虞從夢看了看光鍾,現在是七點,再有一個小時桑吉就會過來帶他們去工地報到。
霍司珩早已將自己收拾得利落整齊,正站在床邊看著她。
見她醒來,把她昨天換下來的連體衣遞給她,“穿這個,我已經洗過了的。”
說完,轉身去了隔壁房間。
虞從夢看著洗得乾乾淨淨、疊放整齊的衣物,微微有些愣神。
這等雄德,未免也太太好了些。
衣物表面還有些許餘溫,顯然是才烘乾不久。
虞從夢換好衣服去到浴室,牙膏已經擠好放在牙刷上,漱口杯、臉盆裡也接好了水,溫度恰到好處。
她剛才還懊惱自己不會操作那個熱能器該怎麼洗漱,沒想到霍司珩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如此細微體貼的照顧,倒讓她生出幾分受寵若驚之感。
可是在星際世界,雄性自幼就被培養,要以雌性為尊,事事以雌性為先,這般體貼入微倒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虞從夢幻想歸幻想,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被人伺候的感覺。
這就叫“不配得感”作祟。
於是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穿越是我的際遇,我得入鄉隨俗不是?
我莫名其妙在這荒星遭老大罪了,有個帥哥伺候著又怎麼了?
我絕配,頂配、天仙配!
虞從夢在心裡默唸完這些,才拿起牙刷開始洗漱。
穿好防護服準備出門時,霍司珩叮囑她,“一會兒在工地上,如果別人問你是什麼罪名進來的,你自己想辦法糊弄過去,別什麼都說。”
虞從夢雖然心思單純,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第三代精神力安撫藥劑與萬千雄性的利益息息相關,若被人知曉是她破壞這項核心科研成果,難保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她鄭重點頭,“我明白的。”
雌性稀有且犯罪率極低,她們的案子僅有少部分直接由星際法庭公開審理,多數時候是秘密裁決。
虞從夢只要含糊其辭,別人也很難深究。
不多時,桑吉就駕駛著懸浮車來了。
落地看到這棟兩層破舊小樓被翻新大變樣,空洞的眼睛裡一下有了光,忍不住圍著房子轉了兩圈。
他大概是太久沒有看到如此鮮活的色彩了,抬手摸了摸新的牆面,嘴角咧到了耳根,“嘿,你們還挺能耐啊,這房子跟新蓋的一樣。”
虞從夢笑回:“都是霍司珩的功勞,他手巧得很。”
桑吉看向霍司珩,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這手藝在荒星可少見得很。”
霍司珩禮貌性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桑吉轉身從車裡搬了兩摞舊書放在地上,“來,虞從夢,這是給你的。”
“給我的?”虞從夢有些詫異,目光落在那些舊書上,書脊上依稀能辨認出一些書名,大多和星際歷史、律法、科技發展相關。
“昨日丁長官給你籤的報到文件你沒看?”桑吉反倒被她問懵了。
虞從夢仔細想了想,倒是簽過一份文件,上面寫滿了各種服刑人員應該遵守的條款,她當時匆匆掃了一眼,並未留意其他細節。
桑吉見她一臉茫然,解釋道:“荒星上的體力勞動也是由雄性來完成,雌性犯人主要是學習知識和改造思想。”
“這些書都是我專門整理出來,每天需要學夠一定時長,月末會有考核,考核不過關可是要受罰的。”
“等於說我刑期五十年,就要學習五十年?”
虞從夢頓時眼前一黑。
她在藍星讀了十七八年書,好不容易熬到快畢業,以為從此能擺脫書本的“枷鎖”,開啟瀟灑自在的人生。
誰曾想穿越到這星際荒星,竟還要面臨長達五十年的學習生涯,簡直了!
誰家穿越有她這麼慘啊!
虞從夢欲哭無淚,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垮著一張臉站在原地。
桑吉並不知曉虞從夢的內心活動,一本正經說:“也不是,若是你或者你的伴侶有立功表現,是可以縮短刑期的。”
星際果然是懂怎麼折磨人的!
這刑罰,很刑啊!
好吧,都說知識改變命運。
她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從這堆書裡面找到一點生機!
“行了,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先挑一本帶走,其他的搬進屋裡去!”
“哦,好的!”
處置好那些書籍後,三人一同乘坐懸浮車朝著工地駛去。
一陣顛簸過後,他們來到了一座大型工業垃圾分揀場。
懸浮車穿透濃稠的霧靄,虞從夢的防護面罩自動調亮三度。
當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呼吸驟然凝滯。
十餘棟座幾百米高的倒梯形建築跟大“鬥”似的從垃圾場中央一字排開。
每棟建築的正前方都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量子屏障,顯示著各類垃圾的分類標準以及即時的分揀進度。
上空有幾艘運輸艦正在卸貨,將成噸的機械垃圾傾瀉而下,垃圾如山洪暴發般轟然墜地,激起一陣煙塵。
下方無數機械臂正忙碌地揮舞著,將墜落的垃圾抓取、分類,再送往不同的輸送帶。
而操縱機械臂的正是那些因各種罪名被流放到荒星的雄性服刑人員。
桑吉停好車,帶著虞從夢和霍司珩走向垃圾分揀場的入口。
一路上,機械臂運轉的尖銳摩擦聲、垃圾墜落的沉悶撞擊聲以及服刑人員疲憊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震得虞從夢耳膜生疼。
在入口處,一個滿臉橫肉、身形魁梧的獄警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看到桑吉,他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喲,桑吉,今天帶新人來啦?”
桑吉笑著遞過去一支菸:“是啊,老劉,帶著倆來找你報到。”
虞從夢注意到此人脖子上也戴了一條黑色的能量裝置。
昨天那個瘋癲大漢、老丁、桑吉、以及幫他們搬貨的士兵,甚至是剛剛遇到的幾個囚犯,無一例外都戴著這種裝置。
她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這是獸人狂化抑制項圈。
在這個世界,精神力崩潰值達到80%的雄性是高危群體,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獸化喪失理智。
他們被流放到荒星的同時,都會被強制佩戴上抑制項圈。
當精神力崩潰值達到98%,抑制項圈會啟動自毀程序,直接終結佩戴者的生命。
帝國將一切不好的人和物都聚集到了這顆荒星上,難怪這裡給人一種死寂之感。
老劉接過煙,瞥了虞從夢和霍司珩一眼,漫不經心地說:“行,我知道了。把他們的信息錄入光腦,一會兒就安排活兒。”
說完,他叼著煙,在旁邊的操作檯上按了幾下。
桑吉忙介紹道:“這是劉長官,咱這垃圾分揀場的老幹部了,有啥不懂的,問他準沒錯。”
老劉將一塊晶體工牌和一套工服交給霍司珩,“小子,一會兒去11區,跟著趙興趙長官幹活,手腳麻利點,別偷懶。”
接著,他又扔給虞從夢一塊稍小些的工牌,“你,去A區,地下室那邊,下去雌性教習中心找李姐報到,她負責教導你們這些新來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