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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剛才,蘇念初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她決定要去醫院打胎的日子,也是周予安在書裡被打斷腿的那天。

而周家一切的不幸也是從周予安斷腿開始的,她無論如何都得阻止。

書裡,看守所的人見沒人來看周予安,也沒人遞錢進來保人,便死命的打他。

這才致使周予安廢了一條腿,蘇念初氣得牙癢癢,但也沒辦法。現在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周家就是用來殺雞儆猴的,不管有沒有她那封舉報信,周家都會被下放,她不過是被人蠱惑,用來毀掉周予安的。

周家發生這件事不過朝夕,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也不敢輕舉妄動,摸不準上頭的想法,誰也不敢偏向哪一方。

就算有舉報信,也不過是關進去審問,罪都沒定,敢私自動刑,肯定是有人授意的。

而這授意打周予安的人,和遞信給她的人想必是同一人。

去看守所前,蘇念初開車到銀行取了一筆錢,又買了兩包上好的煙,最後給蘇家打了個電話。

看守所很冷清,只有一個保安在門口執勤,見蘇念初進來,抬手就要轟人。

蘇念初拿出一包煙,笑盈盈的:“大哥,你行個方便,我來看看昨天進來的周予安。”

“周予安?沒聽說過。”保安接過煙,倒是沒再趕人了。

蘇念初秒懂,又塞過去一包煙。

“就昨天進來的,您再回憶回憶。”

保安將煙放進懷裡,笑得很是滿意。“好像是有這麼個人,行你進去吧。”

蘇念初朝裡走,本以為能順利見到周予安,結果又被攔了下來。

蘇念初直白說了來意:“我來找周予安,我是來保釋他的。”

聽完蘇念初的話,攔路的民警臉色有點僵硬。

蘇念初直覺不好,沒等兩人反應就往裡衝,正好看到一個穿著軍隊制服的男人舉起一根粗如男人手臂的木棍朝周予安大腿砸去。

“不要!”蘇念初大喊。

動手的男人被聲音嚇了一跳,木棍脫手砸在邊上按著周予安的人頭上。

那人被砸得眼冒金星,直接暈了。

見狀,其餘按著的人都相繼鬆手站到一邊。

動手的男人有些氣急敗壞:“幹什麼,繼續按著,出事我擔著。”

“陳哥,算了吧,我們私自動手本來就不對。”

“你懂什麼,他是叛徒,奸細,你幫他說話,你是不是也是叛徒。”

“陳哥,你!”

這個單間在長廊最深處,除了高處的一個小窗戶,再沒別的光線來源。

蘇念初聽著聲音,覺得很耳熟。

突然,一陣光照進來,蘇念初看清了說話的男人。

他臉上留著一道很長的傷疤,從左眼貫穿至右邊臉頰。是周予安曾經的部下,名叫陳羽。

窮人家出身,因為臉上這道疤,很多活都幹不了,是周予安把他招進部隊,一步步提拔他到今天的位置。

蘇念初胸口很悶,替周予安不值:“陳羽,你對得起周予安嗎,你別忘了,是誰把你提到今天這個位子的。”

“我沒有忘,正是因為我沒有忘,所以我才要糾正安哥的錯誤。”陳羽眼睛充血,怨恨地盯著蘇念初:“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他難道不是你親手送進來的?”

蘇念初一噎。

原主啊原主,看你乾的好事。

怎麼不讓她穿到遞舉報信之前呢,真是煩人。

“這是我和他的事,輪得到你來說?”

“少在這冠冕堂皇,上頭沒有下明確的命令,這一切都是捕風捉影,還有你當我們蘇家是死了的不成?你敢對他動手,你看我會怎麼報復你。”

那封舉報信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只要她承認是假的,給了錢就能保釋出去。

蘇念初一一掃過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周予安曾經的部下或受過他恩惠的人,卻在他出事的第一時間,聚在這裡一起商量送他去死。

書裡,周予安一直是強大讓人安心的存在。

此刻,他卻躺在地上,毫無聲息。身上的襯衣已被鮮血和髒汙覆蓋,臉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順著流下來,顯得既脆弱又令人心疼。

將人都趕出去後,蘇念初扶起周予安。

周如意和周祈年跑進來說:“大嫂,伯父伯母來了。”

看到周予安閉著眼,靠在蘇念初身上,頓時天都塌了。

周祈年緊緊抓著蘇念初的袖子,眼眶通紅:“嫂子,大哥他死了嗎?”

蘇念初衣服都快被這小子扯破了,趕緊說:“沒事沒事,就是昏迷了,還不知道原因,你趕緊讓我爸找的人進來抬人。”

聽到這話,周祈年才放下心,讓周如意出去喊人,自己則是幫忙一起扶著大哥。

嫂子力氣那麼小,等會傷到哪裡,等大哥醒了肯定會心疼。

兩人扶著周予安慢慢往外挪。

周予安實在是有點重,一米八八的大個,身上又全是肌肉,周祈年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也分擔不了多少。

很快,蘇念初額頭上就佈滿了汗珠,滑進眼睛裡,火辣辣的。

突然,肩膀上一陣輕鬆,蘇念初抬起頭,周予安不知何時醒了,正盯著她看。

周祈年滿臉驚喜:“大哥,你醒了。”

周予安很輕地“嗯”了一聲,隨即看著蘇念初:“你怎麼來這裡了,太髒了,會弄髒你的裙子。”

嗯?這和她想象的劇情怎麼不一樣,周予安進去之前知道是她遞的舉報信啊,不應該掐著她的脖子,厭惡的看著她嗎?

而且他們感情不是不好嗎?周予安這個樣子,明顯是情根深種,何來不好之說?

不過正好,她還苦惱怎麼和周予安緩和關係呢。

蘇念初鬆開手,指示周祈年:“好好扶著啊,我先出去啦。”

周祈年還在高興呢。

“大哥,我扶著你啊。”

“不用。”

周予安站直身子,很快跟上蘇念初。

周祈年看著懸空的手,愣神完也跟著出去了。

看守所外,幾輛車停在空曠的平地上,蘇父蘇母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看見女兒,秦景霜笑意盈盈,一旁的下人急忙給蘇念初遞上斗篷和手爐,秦景霜過慣了這樣的生活,蘇念初倒是感覺挺新奇的。

看見周予安,秦景霜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她當初給她家念念挑了一門多好的親事啊,硬生生被這小子給攪和了。

不過幸好,周家這一齣事,念念也想著離婚。

等去了港城,她再好好挑個人家。

雖然知道舉報信是女兒遞的,但秦景霜一向寵女無下限。念念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孩子打了嗎?”秦景霜急忙問。

聽見秦景霜的話,蘇念初才想起那個司機,語氣嚴肅道:“媽,誰告訴你我要打胎的?”

秦景霜:“就家裡那個司機李川,不是你讓他去醫院接你的嗎?”

蘇念初心道果然,這個司機真有問題。

“我沒有讓他去,媽,這個司機有問題,你們回去就不要用他了。”

“有問題,好,我回去就讓他走。”秦景霜也沒覺得有什麼,一個司機而已。

“那孩子,你打了嗎?”秦景霜沒得到回答,繼續問。

周予安就落後蘇念初幾步,聽到這段對話,本來就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他當了那麼多年兵,浴血奮戰時都從未害怕過,此刻,他卻害怕聽到蘇念初的答案,害怕她說打掉了。

好在,蘇念初搖搖頭。

卻又聽見她說:“我還沒有想好。”

秦景霜面色擔憂:“其實不打也沒事,你生下來家裡又不是養不起,萬一傷了身體落了病根這可怎麼是好。”

“再說吧。”蘇念初其實也挺擔憂這件事的,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看見簡陋的環境,在那種環境下打掉,別給她再引起什麼併發症。可是生下來吧,蘇念初也不是很願意,這個年代,難道生孩子就存活率高一點了嗎?

唉!蘇念初無比惆悵。

周予安想開口讓他不要打掉,卻又覺得沒有資格。周家已經完了,他不能再拖著念念和他們一起去受苦,蘇家此刻和他們劃清界限才是最好的,離完婚,打掉孩子,她還能開始新的人生。

他不能,那麼自私。

再喜歡,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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