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紅被梁芷若扯了一下,示意她別再說話了。
但梁秀紅看見梁芷若的臉,卻觸碰到了她的神經。
更加不知收斂道:“本來就是,好東西就該給適合它的人,非要佔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豈不惹人笑話!”
“這話我認同。”季清漾輕輕點了點頭,“好東西確實得給配得上它的人。”
於是她說罷,緩緩走下階,拔了侍衛腰間的利劍。
一下就刺穿了梁秀紅的腹部!
霎時,殷紅的液體噴湧而出,染紅了梁秀紅的衣衫,血跡落下在地面墜出幾朵豔麗的血花。
梁秀紅睜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周圍人紛紛怔住。
沒想到季清漾竟突然動手殺人!
膽子小的女眷回過神發出尖叫,宴會頓時一片混亂。
季清漾神色淡淡,好似只是做了件小事。
眾人不由地看向太后,等太后發話。
但卻見季清漾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冷聲吩咐道:“朱公公。”
眾人都懵了,朱公公可是太后貼身的大太監,她這是要幹嘛?
很快他們便知道了,只聽少女嗓音似泉叮嚀,道:“傳令下去,梁秀紅膽大包天,竟敢行刺於本郡主,被我當場誅殺!”
朱大圓神情竟沒有絲毫生氣,恭敬一俯身,“是,郡主。”
一時間眾人瞪大眼睛,抽氣聲四起,紛紛望向太后,卻見太后沒有阻止,這說明什麼?
梁秀紅撐著最後一口氣,顫顫道:“為為什麼……”
季清漾唇角勾笑,徐徐道:“你不是說好東西就應該給適合的人嗎?我看你這梁家嫡女的位置就不錯,反正你也配不上,不如就讓給梁芷若,如何?”
“不應該……是……這樣……”梁秀紅口吐鮮血,不甘的眼神逐漸沒了亮色。
朱大圓讓人將場面打掃了,很快,血跡就被沖刷乾淨,一切恢復如初。
太后看了看季清漾染血的衣衫,蹙眉道:“漾兒,衣衫都髒了,還不快去將衣裳換了。”
季清漾輕輕搖頭,微微一笑,“太祖母不急,孫女還沒給您送賀禮呢。”
季清漾一個眼神,秋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去把鞠寧兒手裡的琵琶一把奪了過來。
季清漾拿起琵琶,順勢坐下,纖長粉白的手指隨意撥動琴絃,音律在她指尖跳躍。
此刻,她雙眸闔上,雪白細膩的臉上,睫翼似羽,淡色青衣飄浮,慢條斯理的抱著琵琶,像個落入人間的神女。可身上一抹血色,又似綻放曼珠沙華,帶著幾分妖冶和嫵媚。兩種突兀的美,此時卻在她身上渾然天成,讓人移不開眼。
眾人由一開始的震驚到不解再到全部呆在原地。
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還有她的琴音……
剛道歉的武將漢子,隨著那涓涓細流般的琴音,彷彿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廝殺聲、馬蹄聲、戰鼓聲交織在一起的戰場上,他渾身是血,披甲已被砍得破碎不堪,可身上的累累傷痕的痛遠不及親眼看著身邊兄弟一個個倒下的痛。
他悲痛欲絕,殺紅了眼,甚至分不清身上的血到底是敵人的還是他的,可戰爭不會因死了人就會停下來,反而越演越烈,他耳邊是戰鼓的敲擊,像是在敲打他的心臟,他突然開始恨,可他又不知該恨誰。
濃濃的屈辱不甘恨意將他包裹,他不斷在心裡問,問為什麼要打仗?問為什麼非要有人犧牲?問他到底因何而戰!
可沒有人回答他。
就在這時,眼前的世界開始顛倒,場景變了。村口,夕陽下,一對年邁的夫妻相互攙扶走在小道上,臉上洋溢著幸福,他想,這對老夫婦和他爹孃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吧,接著他又看到一間茅屋,裡面傳來婦人痛苦分娩的聲音,不一會兒,一聲響亮稚嫩的孩提聲響徹空中,透過窗欞,他看到是一個嬰兒呱呱墜地了。他眼紅了,望著那夕陽,不再感覺到絕望,而是在想,明日的日出一定會很美……
琴聲仍在繼續,如清風般徐來繞著眾人耳邊。
此刻,那滿臉粗狂的武將漢子竟淚流滿面了!
不光是他,在場的人無一不紅了眼。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悲愴、有不甘,也有解脫……
一曲終了,季清漾停下躍動的手指。
眾人卻久久不能回神,怔愣在自己的世界中。
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季清漾早就將琵琶給了梁芷若,站到了太后的身邊了。
他們頓時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禾漾郡主沒有琴技?
這恐怕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吧!
葉士瀾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疼痛才讓他清醒過來,他剛才好像看見了葉昭嵐……但怎麼可能?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幻覺!
然後快速收回情緒,下意識去牽鞠寧兒的手。
可回頭,卻發現鞠寧兒眼神灰敗,似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呆在原地。
葉士瀾疑惑,柔聲道:“寧兒?你怎麼了,沒事吧?”
鞠寧兒似沒聽見葉士瀾的話,兀自喃喃低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一個現代琵琶手還不及一個……古人?”
她在現代整整彈了八年的琵琶,也一直引以為傲,可現在,那個在書裡不學無術的郡主竟然在琴技上完勝了她?
她呆呆看著剛才那些還在吹捧她的人,此刻卻對她投來嘲笑的眼光,頓時感覺臉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可她哪裡知道,禾漾郡主從小就抱著琵琶長大,教她的師父,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琴師,而太后喜琵琶曲,更是因為季清漾的緣故。
太后瞥了葉士瀾一眼,嫌棄道:“來人,葉士瀾不敬郡主,擾亂哀家壽宴,拖下去杖三十。”
很快葉士瀾就被拖下去行刑。
太后依舊覺著三十杖算便宜葉士瀾了,但她深知黎國女子不能和離,若真的傷了他性命,那漾兒該怎麼辦?
於是眯眼看向鞠寧兒,葉士瀾她不能動,難道一個女人她還不能動嗎?
她嚴厲道:“鞠寧兒搶奪郡主財物,不知尊卑,來人,給我拖下去,別讓哀家再看見她!”
這次,在場無一人再敢為鞠寧兒抱不平,皆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侍衛抓住鞠寧兒胳膊,正要將她拖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赤紅色蟒紋太監服的年輕太監帶著一眾小太監前來。
只見那為首年輕太監容貌俊逸,膚白若雪,一雙鳳眼角盡顯冷漠。
眾人態度略微恭敬,並沒有因為這太監年輕而有所輕視。
因為這太監正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掌事大監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