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病糊塗了，你們幾個兒子閨女都不回來看看是吧？”
“難道就我是老太太生的，你們都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二哥，你現在是家裡條件最好的，你幾年不回來了，不出人不出力總要出點錢吧！”
鄉下一間破爛小院內，楊守志和媳婦躲在房間裡給家裡其他兄弟打電話。
手裡抽著煙，朝著家庭群裡不耐煩地大聲嚷嚷。
身旁的媳婦李素蘭，輕推他胳膊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說話，語氣放軟一些。
老五楊守志緩了緩語氣：“大姐，二姐你倆別不說話啊，老太太也是你親媽啊！”
“老五，當年說好的媽把工作給你媳婦，你們給媽養老，媽這些年給你們一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伺候你們一家子，不能老了生病了就找我們了吧！”電話那頭老四楊玉珍語氣不耐煩。
“老四這話說的沒毛病，不能啥好處都你得了，遇到老太太不能為家裡貢獻價值，你就想到我們了？”老三楊守義聲音悠閒，彷彿商量的不是自己的親媽，而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老五媳婦李素蘭聽見這話，眼睛瞪的溜圓，那老太太在他們家這二十幾年都喝西北風是吧？有個頭疼腦熱自己就好了是吧？
“行了你倆，不要拿老黃曆來說事了，現在說的是：媽老年痴呆，一個沒看住，犯病了人就不見了，現在需要請人專門照看，你們就說是出錢還是出人吧！”
楊老五最不愛聽她二姐說話，老拿老媽子當年工作的事情說事，那不是她媽自願的？
他現在不也養了老媽子二十幾年了，難道這還不夠？
“請啥人？讓你媳婦辭職在家照看老太太不行嘛，這麼大把年紀了，再請個陌生人老太太能習慣嘛！”老四楊玉珍不想出錢。
她可是聽說了專門照顧老年痴呆的護工一個月要好幾千，好點可能上萬，又不是沒人，何必多花這冤枉錢。
老三連連嗯了幾聲：“難道媽能照顧你們一大家子，你媳婦就那麼金貴不能照顧婆婆了？”
聽到有人提自己，李素蘭當即翻了個大白眼，那老太太都病了一年了，不是她照顧是誰照顧的？
這一年裡她白天上班，把老太太鎖屋裡；晚上下班，加班工資都不要了，趕緊回來給老太太開門，伺候老太太屎尿屁，她在楊家人面前說過一句嘛！
這一年裡老太太丟了三次，她不要命地找了三次。
鄰居看她把老太太鎖屋裡，對她指指點點。
可她還有孩子要接送，不鎖起來能怎麼辦？難不成她拿個繩子拴著跟她單位？
要不是最近老太太經常把屎尿弄在身上，她受不了才和楊守志兩人把老太太弄到鄉下。
“我媳婦辭職照顧老人了，家裡少一個人掙工資了，以後還怎麼生活啊？”楊守志第一個不願意，媳婦工資比她都高，辭職了一家子指著他這點工資就得餓死。
“老五你說這話虧不虧心，老太太在你們家這些年，我們啥時候少了生活費和養老錢，那些錢加起來拿出來給老太太請好幾個護工了吧。”老四楊玉珍最看不慣弟弟這副嘴臉。
除去死了的大哥，她和剩下的四個兄弟姐妹每月都給老太太生活費，近幾年每個月都是一千塊，一年就是四萬多。
怕是老太太存起來的都有十幾萬，這錢請幾個護工都夠了，還非要來給他們哭窮。
李素蘭眼神躲閃，那錢早就不在老太太身上，被她哄過來還城裡房子的貸款了。
“你們這話說的，老太太這些年喝西北風啊？有個頭疼腦熱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嗎？還請幾個，我們每個月還要貼補不少呢。”
電話那頭姐弟幾個最不喜歡老五，那一張嘴就跟機關槍似的，一點事兒叭叭個沒完。
“我在國外回來一趟機票都要幾萬塊，再說了倆孩子誰給我帶，老五你先照看著老太太，等姐年底發了獎金給你包個紅包。”老四楊玉珍開始畫餅。
她都嫁到國外了讓回去照顧老太太？那不可能。
“老五…..大姐情況你也知道，要我再多拿出錢也不現實，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你外甥女還要上大學…..”許久不出聲的老二楊文娟長嘆聲。
她離婚帶著閨女在南方生活，這些年每個月給老太太生活費，都是她省吃儉用省下來的。
再多出錢，她是真的拿不出來了。
可她是媽生的，老了病了也不能不管，只能再和老五多說些好話。
“二哥呢？咱們家現在就你條件最好，公司底下管著幾百號人，還有幾輛車，老太太請個護工這點錢你不會都不願意出吧。”家裡條件最好的老三每個月和他們還出的一樣的錢。
“哎，你們也就是看我們表面風光，這幾年經濟危機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公司那都是虧的，就上個月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那些車都是公司的貨車，能值啥錢，又不是人家那些豪車。”老三跟著賣慘。
都是老太太的孩子憑啥他要多出錢？
當年他到南方闖蕩，老太太就給了他五百塊，這些年他早十倍還回去了，哦，因為他能掙錢他就得多出錢？
老太太又不是隻生了他一個，憑啥？
“老六咋回事？回回家庭電話都不參與，他是喝西北風長大的啊？出國了老孃都不要了？我看他…….”
漏風殘破的房間內。
短暫清醒的王晚秋聽著幾個兒子女兒都不願意管她，眼淚簌簌落下。
她這輩子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丈夫五十一歲意外去世後，她一個人帶六個孩子生活。
幫他們成了家，安頓了工作，還養大了孫子。
晚年得了老年痴呆不能自理後，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照顧她。
老大二十幾歲意外去世，大媳婦留下孫女後改嫁了。
老二是個閨女，早年離婚了一個人帶孩子沒能力她知道，她理解。
老三一個人到南方闖蕩，掙了家底，但不願意多出錢。
老四是丈夫最疼愛的小閨女，可出國後，嫁了人從來沒回來看過她。
得了她工作的老五一家，見她不能給她帶孩子、洗衣做飯把她丟到了鄉下自生自滅。
讀書最多的老六出國後，不成家也不回家，問十句話能回一句就不錯了。
王晚秋傷心的淚水嘩嘩流，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慌忙拭去淚水。
她突然想到了早早去世的老大，“守誠啊，媽現在老了沒人管了，個個都嫌棄媽，媽去找你吧…..”
說著說著王晚秋又犯病了，她從櫃子裡拿出了老大的棉襖。
在楊守志兩口子還在和兄弟姐妹掰扯之間出了門。
北方的十二月已經下雪，王晚秋嘴裡不停地念叨：“守誠啊，媽給你送襖子來了，我守誠出門穿的薄不能凍著了。”
大雪紛紛，將整個城市覆蓋，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王晚秋照著自己記憶裡尋找兒子上班的廠子。
只是她記憶模糊，迎著大雪在大街上走的越來越遠。
很快她覺得身上太冷，但又不記得家在哪裡只能躲到橋洞底下。
“守誠啊，你等等媽，媽歇一會兒就給你送襖子過來…..我守誠肯定凍著吧，媽記著呢。”
最終王晚秋因為犯病出門找去世的老大，凍死在了橋洞裡。
【避免蒙逼排個序：老大楊守誠，老二楊文娟是龍鳳胎，老三楊守義，老四楊玉珍，老五楊守志，老六楊守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