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裡怎麼說的，那只是小小年紀福寶不懂事的一次行為，張六六卻揪著這個恨了福寶一輩子，太小肚雞腸又心機。
我的天呢，張六六渾身惡寒抖了抖，趕緊扭捏抱緊漂亮美人孃親胳膊：“六六當然捨不得媽媽呀。”
“你是六六的媽媽，但你也是姥姥的女兒，我從出生就在媽媽身邊，姥姥好多好多年沒見過媽媽了，為了公平也要回去看姥姥。”
反正她媽媽好好的就行，孟家在北京，這個時代醫療資源最好的地方，不可能發生沒血活生生拖死人的事。。
以後時代會變，她又不是見不到媽媽了。
姥姥的女兒？
而孟曉蘭心疼摸著懂事的女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又讓她難受得厲害。
張家母女倆緊緊抱著時，張家隔壁大門口，福寶也正被爸爸抱著玩，小姑娘臉肉乎乎的，這個年代難見的胖乎，圓圓的大眼睛眨呀眨，滿臉福氣，但這會有點犯愁。
她偷偷換了六六媽媽抓鬮鬮的紙條，現在又有點後悔，要不要去告訴她呀。
她只是想跟六六玩玩，而且她想幫六六呀，媽媽走了就成沒媽的孩子了。
要被壞姨姨打，不給好吃的好穿的。
突然，他們旁邊溜達走過來個年輕男人，臉俊得不行，但嘴裡叼著根草，雙手插兜，一副閒散樣子。
極不正經，也不是這個年代國字臉主流審美。
抱著福寶的陸行下意識蹙眉，離他遠了點。
他和張起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隔壁鄰居，從小就被村裡人拉一塊對比。
但這小子流裡流氣的，好吃懶做，十個工分都拿不滿，甚至還有模有樣學他娶知青妻子。
跟這種人比簡直侮辱了他！
村裡人都說他們女兒六六可憐，爹媽都是個不靠譜的，一個糊塗爹上戶口本時上了個張堅強的男娃名字，就連六六這個小名也是擲骰子起的。
一個媽是城裡來的病知青，三天兩頭生病上衛生所，一年工分連六六都喂不飽，多虧孃家有錢。
結果現在有錢的媽還要走了。
陸行嫌棄轉身回了院子，連個招呼都不打。
他避恐不及的樣子張起自然也看到了，他渾不在意挑挑眉，興致沖沖回自己家。
一進門，就看到抱得緊緊的母女倆，面對著他的妻子，眼圈通紅，癟著嘴，俏麗的小臉上全是淚痕。
一看就偷偷哭了一場。
他手揣褲兜走近，抓了顆瓜子就往嘴裡塞：“怎麼了？”
“沒啥事，快去給我收拾東西。”
“六六說她願意讓我回去了！”。
張起斜瞥了眼女兒，前天還抓著他褲腿賴著不要媽媽走的小屁孩，突然轉了性了？
六六低頭玩手指，她是小孩，不用解釋理由。
張起若有所思點頭：“行，那你離婚證明需不需要辦，萬一回不來了單身也好發展。”
發展什麼，自然不用說。
六六都愣住了，他爸媽是當著她面在談離婚嗎，還這麼若無其事。
孟曉蘭頭低了低，許久，還是喏了一聲。
“好。”
“那萬一我要是回不來了，你會娶別人嗎？”
坐炕邊幫忙疊衣服的男人手一頓，漫不經心回道：“有可能，看我們父女倆需求吧。”
假如他能再撞上一個錢多一拍即合的，或者六六需要後媽時，他就再找一個。
當然沒有需求就算了，兩張嘴吃更省錢。
“你回城也別耽誤，該找就找，別不好意思。”
孟曉蘭眉頭黯淡揪緊了一下，一張如畫的美人臉上，全是傷心。
雖然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協議，張起不想接受家裡安排的相親，她身體不好需要一個能休息不上工的地。
於是，一個出錢一個出人就結了婚，再後來回城無望，乾脆做起了真夫妻，但分工還是明確。
她明明最知道他計算得有多清楚，這會還是難過，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
張起假裝沒看到女人臉上的失落，她走他支持，一方面她這半年擔心岳母身子幾乎飯都吃得越來越少了，笑臉更少見，有機會自然回去跟他耗著幹嘛，擱他有這富貴命他也立馬走了，完全理解並認同。
另一方面，張起眼神眯了眯，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有機會能去孟家，能跟著她媽在城裡發展，而不是生下來就面朝黃土背朝天。
雖然這樣說很不要臉，但曉蘭家裡，是首都的，能讓六六少走很多彎路。
明淨光亮的窗臺下，孟曉蘭繃著臉坐板凳上，拉六六過來：“來，媽媽幫你扎揪揪，都散開了。”
她故意偏了點身子，不讓張起看見她快哭出來的樣子。
哼，嫁就嫁，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