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件事，寧昭柔更是覺得身上發燙。
好在殷明聿沒有繼續提及的意思，話題忽然轉向了嚴肅：“知道是誰要對付你嗎。”
寧昭柔神情一滯，不太敢回答這句話。
要說知道，她多少也能猜到點兒，那休憩的小帳明顯是剛搭上的，若不是今日風雨來得急也不至於塌了，說明那人只是想捉弄她，沒打算要她的命。
她只得罪過良妃娘娘與二公主，良妃娘娘若是出手絕不可能用這種小打小鬧方式，那就只能是二公主了。
正好二公主還沒對她出過氣，這不就趕上了。
寧昭柔抬眸，朝著殷明聿微微扯了扯嘴角：“臣女不知。”
知道也得說不知道，二公主畢竟是皇女，她現在一無身份，二無地位，也就唸著陛下能多對她上點心了，但現在再怎麼上心，她也比不過皇女，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若是陛下能看在她受了委屈的份上給她提一提入宮後的位份，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殷明聿的手指修長，從她的額角一直往下滑到了下巴尖，點點頭：“那朕就當你不知道好了。”
寧昭柔差點沒控制住面上的神情，見他說完這話就鬆開了手，往外叫人。
周祿進來，一打眼就瞧見陛下身上坐著一位姑娘，立馬把腦袋低下去了，再不敢抬起。
“找著人了沒。”殷明聿出聲問。
“回陛下，找著了，正押在外面呢。”周祿回話的同時心裡跟著一驚，陛下向來不喜諂媚的女子，他在宮裡這麼多年了，哪兒見過坐在陛下身上的姑娘啊，這寧姑娘是頭一個。
“帶進來吧。”殷明聿說著，察覺到身上的寧昭柔在亂動，忍了忍，等周祿出去了，見她還不消停，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別動了，看下面。”
寧昭柔立馬老實起來不動了。
方才有人，她覺得不自在才亂動的，可明顯殷明聿並不這麼覺得。
兩個宮女押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子進來，壓著她跪下行禮。
寧昭柔往下看去，發現了這人是誰——那時送她去小帳又悄無聲息跑掉的小宮女。
這麼快就找到了。
小宮女明顯沒料到這事兒還能鬧到陛下跟前去，心一慌，什麼都抖出來了，就連二公主派人來給了她多少銀子她也都一字不落地交代清楚。
“聽見了嗎，朕這女兒啊，為人蠢笨又心眼壞，欺負了你還不甘心，還想報復。”說罷，殷明聿捏著寧昭柔的下巴示意她看自己，“你想讓朕怎麼處理這件事。”
地上跪著的小宮女聽見了這話，渾身僵硬，哆哆嗦嗦欲抬頭去看，卻不料看見了陛下懷中安穩坐著的女子，不正是二公主叫她捉弄的那位寧姑娘麼！？
原來寧姑娘竟是——竟是陛下的——
腦袋被重重壓回去，砰地一聲磕在地面上。
寧昭柔眼睛欲往下面瞧，又被殷明聿阻止了。
“臣女都聽陛下的。”
她急忙表態。
若是陛下不打算責罰二公主她也不能說什麼，她哪兒有資格說什麼，但若是陛下打算責罰，那她希望二公主能徹徹底底長個教訓。
殷明聿看她緊張兮兮又著急表態的模樣，單手斜靠在坐椅扶手上，眼中含笑，看了她一會兒才收回目光，輕飄飄下了令：“將二公主身邊的宮人全換了，派個教養嬤嬤給她，仔細教教她規矩，讓嬤嬤不必念著公主的身份，就說是朕的旨意。”
這話語中的意思也就是讓人嚴厲些教養公主，宮中的教養嬤嬤個個都有手段，但以往都顧念公主的身份，不敢說也不敢做，有了陛下這句話那可就方便多了。
一個宮女道了聲是，退出帳內。
寧昭柔不敢擺出過分驚訝或是滿意的神情，但在殷明聿的視線中，她的小表情被盡收眼底。
殷明聿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等把她看得就要忍不住跳起來了才伸手輕輕按住她的後頸把她撈近了些，讓她的腦袋貼在自己肩上，偏頭垂眸捂住了寧昭柔露出來的另一隻耳朵，對著下面漫不經心道：“拉下去亂棍打死。”
“嗯，先把她舌頭割了。”話畢，他明顯能感覺到手下溫軟的身軀驚顫一下。
跪在地上的宮女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堵住了嘴，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憋悶聲。
隨著人被帶出去，聲音越來越遠，帳中漸漸安靜下來。
殷明聿手掌還捂著寧昭柔的耳朵，見她驚顫不止，鬆開了手，手指卻捏上了她的耳垂。
“怎麼，你聽見了？”他溫聲問。
寧昭柔掩著面容，不敢看他——手雖然捂住了她的耳朵，但她又不是耳聾，這麼近，能聽不到嗎？
心裡又在編排他什麼呢？
殷明聿見她沒有立刻答話，正要說什麼，隨後便聽到寧昭柔小聲回稟著：“回陛下，臣女自小耳朵就不好。”
揉捏耳垂的動作停了下來。
接著是一聲毫不掩飾的笑。
寧昭柔猜，殷明聿捂住她的耳朵就是不想讓她聽到，既然不想讓她聽到她就說聽不到就好了，可現在見他又在笑，她呆愣一下，把這聲笑也當聽不清，默默不吭聲。
“那可別讓朕發現哪日你耳朵忽然就好了，不然治你個欺君之罪。”他這麼說。
寧昭柔只得應一聲是。
殷明聿問她：“朕說了什麼？”
寧昭柔咽咽口水，身子擺正了：“陛下說，臣女的耳朵不能忽然好起來，不然要治臣女的罪。”
她倒是會挑著不出錯的話來說。
殷明聿輕輕頷首：“現在又能聽見了？”
“沒、是陛下警醒臣女，臣女不敢疏忽，這才聽見的。”寧昭柔面上一個放鬆的神情都做不出來，緊繃得很。
殷明聿抬手，還沒碰上她就見她縮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他眸色微暗，在她額心點了一下：“睜眼。”
寧昭柔反應過來，茫然地睜開眼看著他。
“誰打過你？”看這反應，挨的打應當不是一次兩次。
寧昭柔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解釋道：“小時候不懂事，父親和…吳夫人管教臣女，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