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綠嶺別墅歸於靜謐。
黃昏時分,皮卡緩緩駛入院內。輪胎碾過石磚地面,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林疏月站在陽臺,手中捧著一杯剛泡好的薄荷茶,遠遠望見鍾叔從車上跳下,動作利落穩健,背後車斗裡堆著幾袋雜亂的編織袋和一個塑料藥箱。
車門打開,緊跟著下來的許晏之神情倦怠,神情中帶著些許倨傲的疲憊。林晚煙緊隨其後,身上沾滿灰塵和乾涸的血斑,揹包一肩掛著,眉眼雖然依舊柔和,卻藏不住眼角那一抹神色複雜。
林疏月微垂眼睫,將杯子擱在陽臺茶几上,轉身下樓。
——
玄關門口,鍾叔正提著兩個袋子進來,腳步沉穩。
“小姐。”他看見林疏月,微微頷首,“物資帶回來了。”
林疏月點頭,視線落在幾人身後,“可受傷了?”
“在超市後門遇襲,為了躲避受了一點輕傷。”鍾叔簡潔答道。
“多虧了鍾叔,我們都沒有被喪屍抓傷。”林晚煙插話,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嬌弱,“晏之哥哥剛才差點被喪屍撲倒,要不是鍾叔及時出手……”
許晏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輕咳一聲,“確實,多虧了鍾叔。”
他看向林疏月,神色有些複雜,“謝謝你讓他跟我們一起去。”
“回來就好。”林疏月輕描淡寫,眼神清淡,聲音也冷靜得不帶波瀾。
許晏之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幹。
他想起林疏月站在陽臺時的身影,白衫映著落日,頭髮被風吹得微微飄起,她像是末世裡一株冷雪盛開的梨花,美得不可褻瀆。
再轉頭看向身側的林晚煙——渾身泥汙,臉上還有一道沒擦乾淨的血痕,狼狽得像是從下水道里撈出來的。
兩相對比之下,竟讓他忽然生出些慚愧。
“廚房裡準備了熱水,飯馬上就好。”林疏月淡聲道,轉身回廚房收拾。
——
晚餐桌上,氣氛一如既往地安靜。
林疏月端來一鍋新熬的菌菇肉片湯,湯麵上漂著幾顆紅棗和兩片枸杞,熱氣繚繞。
“補一補你們的體力。”她淡淡道。
林晚煙低頭喝著湯,表情看似平靜,實則在觀察許晏之的目光變化。
他果然——一直時不時偷瞄林疏月。
哪怕只是安靜地吃飯,他的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往那邊看。
林晚菸嘴角浮出一絲冷意。
“鍾叔出手那麼快,晏之哥哥你看到沒?完全不像普通人。”她故作無意地開口。
許晏之回神,點點頭,“他的確……不簡單。”
林晚煙又說:“鍾叔是不是覺醒了什麼異能?”
鍾叔聞言未語,只是端起碗默默喝湯。
林疏月神色未變,輕聲說:“我還沒見過鍾叔部隊練就的身手呢。”
她說話不緊不慢,卻有股天然的掌控力。
許晏之聽著這話,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女人,更有魅力了。
他回想今日在超市那驚險一幕——鍾叔毫不猶豫地衝上來一刀劈下喪屍頭顱,救了他一命。
那一瞬,他看鐘叔的眼神帶著一絲勢在必得。
“鍾叔和林疏月他都要。”
——
夜深。
林疏月站在三樓書房,打開醫用體溫計,抬手夾在腋下。
“嘀。”
顯示:34.7℃。
她抬手捏了捏太陽穴,緩慢坐到藤椅上。
這些天她感覺到自己的動作越來越慢,嗅覺、味覺也在逐漸退化。
可她的大腦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的感知變得極其敏銳,哪怕隔著門,她也能感受到樓道下的腳步聲。
這種感覺,不像是人類。
她按下對講機,“鍾叔,上來一下。”
不一會兒,鍾叔推門進來。
“小姐?”
她轉身面對他,眼神清冷,“我今天測了體溫。”
“多少?”
“34.7。”
鍾叔的臉色微變。
“我的反應速度下降了,食物味道變淡,但聽力提升,感知力也更加敏銳。我這應該不是普通人狀態。”
鍾叔沉聲:“小姐,您是說……”
“我不知道這種清醒狀態還能撐多久。”她語氣平淡,“如果哪天我失控了,我要你立刻殺了我。”
“小姐!”鍾叔低聲怒吼,卻不敢抬頭看她。
“我是認真的。”她看著他,“如果我變異了,一定要殺了我。”
“鍾叔,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只相信你。”
兩人對視良久,鍾叔眼神一震,終於低頭:“……我答應您。”
林疏月輕輕鬆了口氣。
片刻後,她站起身,轉身回到桌前,繼續整理手邊的記錄。
“但我也答應你,”她輕聲說,“我會努力活著。”
鍾叔一字一句:“不管怎樣,您永遠是我的小姐。”
林疏月輕笑,她沒想到這場末世的最大變量會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