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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鬍子男還記得她和表哥婚後沒幾天跑來找自己,他沒有理她,還把她罵走了。

如果她是為了懷孕的事情找他,他豈非成了間接害死孩子的人?

難怪她和孫吉離婚後便去了外地。

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吧。

家暴前妻的事,都是孫吉酒後向姜離炫耀出來的,彷彿打女人是他的戰績。

姜離問:“他今天來找你幹什麼?”

鬍子男失魂落魄:“過來看我的腿。”

姜離不知道上輩子的這時候孫吉是否來過。

不過她在這兒待的時間有點太長了。

她伸出手:“我的身份證。”

姜離說的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鬍子男慢半拍從襯衫口袋掏身份證給她。

她直接走了他也沒管。

姜離一路小跑回到糖業局,本要進大廳找崇禮,停車的地方傳來轎車鳴笛。

她循聲看到崇禮的車正退出車位,後燈閃了閃,可停車的這個位置不是他們來時停的位置。

等車退出來,姜離鎮定自若上了車,扣安全帶的時候,看了下崇禮的臉色。

崇禮面色平靜,不辨心情好壞:“去哪了?”

“取身份證。”姜離給他看身份證。

崇禮把車開出院子後快速瞥了眼,說:“我剛去派出所找你。”

“哦,我走的別的路,你是按照地圖走的吧,其實這兒有小路。”姜離說,“小路不通汽車。”

崇禮“嗯”了聲。

姜離暗暗鬆口氣,車行駛一會兒,她看到街上有人扛著一靶糖葫蘆,脫口而出道:“我想吃那個。”

街上胡亂穿插的行人太多,崇禮根本分不出空閒看她說的什麼,只能靠邊停車。

“吃什麼?”

姜離鬆開安全帶:“等我,我下去買。”

崇禮從後視鏡看她買糖葫蘆,街邊還有小販攤位,上面掛著五顏六色的小玩意,她拿起一樣粉色的東西看了看。

太遠,他無法確定是什麼。

但男孩子會喜歡看粉色的東西嗎?

起碼他不會。

她的身份證留在車內中控臺,崇禮伸手拿過來,目光在性別“男”上停一會兒,搖頭失笑,暗道自己腦子不正常。

車開離城裡,姜離把糖葫蘆送過去喂他:“來一個吧,現在路上沒什麼人了。”

崇禮一改剛說行人多拒絕吃糖葫蘆的理由:“我不吃酸的。”

姜離:“甜的。”

崇禮淺笑:“甜的我更不吃。”

姜離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男孩子好像都不喜歡吃甜的,比如湯翀,他喜歡吃高粱糖,儘管沾牙,但高粱糖不甜。

她盯著崇禮唇邊似有若無的淺笑,心虛開口:“你不會又想說男人不吃甜的吧?”

崇禮現在都怕這個話題了,立刻斂了笑:“過來,我吃一個。”

“你咬著別動,我抽籤就行了。”

姜離把糖葫蘆串兒送到他嘴邊,等他咬下一顆她再拿回來,看他的表情問怎麼樣。

崇禮皺眉,把車靠右停。

“有這麼難吃?”

姜離見他皺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前方,才發現有輛拖拉機停在不遠處的路中間。

開拖拉機的男人拼命搖著把手,想讓拖拉機動起來。

但好像出問題了。

後面車廂上有個中年女人站起來神情崩潰地催促。

姜離認出那是黃梅的母親,把糖葫蘆塞到崇禮手上:“我去看一下他們怎麼了。”

崇禮嚥下山楂,開車窗把籽吐到外面,看了看手裡的糖葫蘆,又送到嘴邊吃了一顆。

“要幫忙嗎?”姜離看到車廂躺著人。

黃媽媽見她似乎是從小轎車上下來的,抹著眼淚求助:“救命啊,救命,我女兒喝農藥了,送她去醫院吧!”

黃父直接給姜離跪下來磕頭:“行行好吧這位姑娘,求你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姜離已經看到車廂裡面如死灰的黃梅,巨大的衝擊讓她緩和了幾秒才點頭。

“把她抬下來,到我們車裡!”

黃梅太重,他們四個分別抓著一隻手腳,抬到桑塔納車旁。

姜離打開後車門,看他們往裡塞人,想到什麼心頭一跳。

她慌亂坐進副駕,雙手抓著崇禮胳膊,語氣央求:“喝農藥了,我們幫幫忙,把他們送到醫院好不好?”

崇禮紋絲不動,臉冷得像北極。

姜離心急,總不能把人再攆下去。

而且不能不救黃梅。

她一定要救,抓著崇禮胳膊的手勁大了些,情急之下帶上哭腔:“禮哥我求求你了,事後你想怎麼算賬都行。”

崇禮偏頭,薄唇吐字冰冷:“你走也行?”

姜離猛地怔住。

黃梅的爸媽都已經擠進來了,他們在後面著急催促,不知道為什麼不開車,黃媽媽心急伸手要碰崇禮。

“別!”姜離白著臉擋住。

要碰了他,他就沒辦法開車了。

崇禮注意到她下意識的舉動,瞳孔瑟縮,手動掛擋,車子轉頭,踩下油門往城裡開。

“喝的什麼農藥?”姜離問他們。

黃爸爸說:“我們也不知道,她兌在汽水裡邊的,我聞了感覺像農藥的氣味。”

姜離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黃媽媽哭著改口,“不對,有個把小時了。”

鎮上開來這裡,少說得一個半小時。

姜離預感不妙,指甲掐進手心,說話因害怕而磕巴:“你們、你們給她急救了嗎?”

黃媽媽和黃爸爸對視一眼。

“摳她喉嚨,她吐出來一點,我們這樣做算急救嗎?”

姜離沉默下來,眼睛快速眨動,眼珠蒙上一層水霧,牙齒剋制地咬住唇瓣。

喝完農藥的有效救治時間在半小時到一個小時之間。

這還是上輩子黃梅死後,姜離聽別人科普才知道的。

這輩子早了一年,還有救嗎?

明明打亂了時間線,為什麼這種糟糕的事情還會發生!

重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她改變不了嗎。

黃梅若死了,她和兇手有什麼兩樣?

車很快到了醫院。

姜離默不作聲下車幫忙抬人。

黃媽媽對著醫院樓裡面喊:“救命啊,快來救人啊!”

黃爸爸叫崇禮:“小夥子你來搭把手,我女兒太重了。”

崇禮一點兒回應半點表情也無。

姜離忙道:“他不方便下車幫忙,不是不想救人。”

黃媽媽的哭喊立竿見影,兩個穿著白衣的護士跑出來,快速詢問患者原因後,有人推出一張移動床,他們喊著口號把黃梅抬上去。

姜離跟著他們看有沒有自己能幫忙的。

急救室亮了燈,醫護人員進進出出,黃爸爸去登記,黃媽媽滿臉擔憂地抹著淚。

姜離心裡被內疚完全佔滿。

漲滿的情緒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她背對著黃媽媽面朝窗戶,看到外面夕陽斜落的天色,後知後覺想到崇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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