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挑眉,“这是在东苑。”
想到某个可能,殷锦瑟面色瞬间红透,还没等她想象力发生质的飞跃,裴晏漫不经心打断:“当然是东苑的婢女了,不然呢?”
殷锦瑟一颗心被他搞得七上又八下,有些恼他,却敢怒不敢言。
平息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众山小后院三个池塘今日被官兵填平了,裴大人知道这事吗?”
裴晏收回视线,嗯了一声,仿佛知道她的企图是什么,“要想商量‘众山小’的事,明日同我去朝天阙一趟。”
又听到他补充,“莫让旁人知晓。”
殷锦瑟立刻意识到裴晏的意思,头几次出去是有郡主和闺女们的帖子,光明正大的出去,明日的,只能是她寻一个由头偷偷出门,且不能有跟踪的尾巴。
傍晚,日暮天欲雪。
这次殷锦瑟学乖了,选了件乳白色金丝狐裘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好,一丝寒风都透不进去。
她出了显国公府大门,绕了帽子巷三圈。
确定没有裴允仕的人跟着后,才往城西方向去。
上京城建都刚过二十五年,因是新都,街道合纵连横规划整齐,城东城西分界明显,她一迈入城西地界,就有一辆马车在胡同口等她。
马夫和小厮是三房的人,撩起帘子请她进去,“殷娘子,大人已经在朝天阙等您了。”
殷锦瑟心想真是稀奇了,上次她独去朝天阙,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现在居然有车马接送了。
裴晏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
殷锦瑟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忐忑。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地方比上次更加隐蔽,在朝天阙的左后方。侍女将她引到目的地后恭敬开门,她一进去,门旋即自背后合上。
屋内炭火烧得很旺。
席间坐着三男一女在玩雀牌,若干侍从站在旁边随侍。
女子脸上挂着难掩的笑意,正在给裴晏酒盏里倒酒,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年长些,面白无须,眼尾隐约有发黑,一咧嘴,满嘴黄牙明显;另一个年轻些,像是做生意的,周正却透着精明。
她一进来,雅间热闹的气氛刹那顿了顿。
香烟缭绕中,殷锦瑟于众人里看到熟悉的裴晏,他抬眼看她,优越的五官在半明半昧的烛火里极其出众,自上而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矜贵气度。
“她就是‘众山小’东家派过来的管事人,姓殷。”裴晏向其他人简单介绍她,又冲她招手让她过来,“你不是要商量‘众山小’吗,找他们。”
殷锦瑟连忙走到裴晏身边跪坐下,又听裴晏淡声补充,“这是掌事太监冯公公和他的手下周生。皇家有什么生意,泰半都是冯公公在做,包括这次乐游巷的改造。”
裴晏下巴抬了抬,指向她另一边的冯公公,“冯公公拿了皇命的。”
殷锦瑟心中打鼓,难不成众山小此次被围堵,是掌事太监做的?
裴晏话说一半,她满心疑惑。
冯公公却是被裴晏妥帖的话说到心坎里了,哈哈一笑,拱拱手:“裴大人说得哪里话,我不及裴大人半分,连给大人提鞋都不配。裴大人神通广大,不仅在刑部生杀予夺、明察秋毫,在背后,做生意也是好手,佩服!佩服!”
裴晏笑得谦和,“做生意我不懂,今日不过是牵线。”
她心思飘忽万千,不一会儿就被屋内的热气闷得发汗,局促地扯了扯狐裘,冯公公见状示意旁边,“殷娘子热了,还不过来帮娘子挂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