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人被張桃花的話驚呆了!
這丫頭還真是不怕一家人在雙安村過不下去!
李雪梅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張桃花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桃花可不會看人臉色辦事,她向三個黏在他們父母身邊的侄兒招招手,示意他們來她這裡。
三人分別看看他們的母親。
劉翠娥和田芝芝互相看看,現在不能給李雪梅添堵,兩位母親都沒有讓她們的孩子去找張桃花。
張杏花卻想找張桃花,她體會過孤立無援的感受,這次她想堅定站小姑身邊。
劉翠娥拉住了張杏花。
張杏花走不得。
張桃花沒有為難三侄兒,一定要他們做出選擇,她從兜裡拿出三塊錢,分別交給三侄兒。
田芝芝說:
“你拿十五塊,就給我家孩子一塊,小妹你這不公平,我家就一個孩子。”
張桃花撇撇嘴,要幫忙當縮頭烏龜,現在想要錢,想屁吃!
“你以後多生兩個孩子不就能多分點了,而且你以後老了,還能得三份養老錢呢,可比我給的一塊錢強上好幾倍哩!”
田芝芝生氣,可心裡居然覺得張桃花說得有道理。
張全貴可是與她說了,他們沒本事。
可有父母撐著,大哥一家頂著,三弟和小妹兩人幫著。
他們兩口子不需要累死累活都能養活自己和孩子。
所以現在不分家,等以後自家孩子能自食其力再分家,他們也有孩子做依靠。
現在張桃花這麼說,多幾個孩子多些依靠。
他們確實不能靠一個孩子。
萬一這個孩子跟老四一樣呢,
二十歲的人了,還沒有出息,他們喝西北風呢。
轉念,田芝芝就發現這不對,張桃花明明就是在轉移話題,她來到張桃花面前,朝她伸手:
“桃花你怎麼能偏心大哥大嫂,我和你二哥不是你的親人了,他家就拿了兩塊,你怎麼也得給我家兩塊吧!”
張桃花一巴掌拍打在田芝芝的手上:
“二嫂,你家就子耀幫我幹活,大嫂家的杏花和子健兩個孩子都幫我做事,我今兒要是給你兩塊錢才是我偏心,你趕緊麻溜下地,沒聽到外邊哨子聲?”
田芝芝搓搓發疼的手心,嘟囔說:
“不給就不給,幹嘛打我。”
說著,她就對上李雪梅的視線,李雪梅說:
“田芝芝你磨蹭什麼,趕緊拿鐮刀下地幹活,你有臉說偏心,老孃每天為你們累死累活的,得到什麼了,老孃也沒有對你們有什麼怨言,你還不趕緊給我下地幹活去,今兒掙不到滿工分,你今晚回來就別吃飯了。”
李雪梅句句話在數落田芝芝,田芝芝委屈,還不能反駁,趕緊拿了鐮刀,快步離開家裡,直到聽到李雪梅的話她才放慢腳步。
張桃花卻知道李雪梅在說田芝芝的時候也在說她。
可她只當王八唸經,隨著家裡人都離開,她才去灶房做午飯。
李雪梅留給張全安的中午飯不見了。
張桃花正想離開,張杏花走了進來,“小姑你不做午飯了?”
吃了兩頓午飯,她都有點習慣了,今兒不會沒吃了吧?
張子健和張子耀兩孩子都沒有跟張全平去曬穀場找小夥伴們玩,就是為了等待午飯吃。
這不會是在他們的錢被母親拿走後,他們的午飯也沒了吧?
三個小傢伙有點傷心了。
張桃花瞧著三人期待眼神,聳聳肩說:
“這食物不是你阿奶沒留就是被人拿走了,我也想吃午飯,可沒有食物,我也沒有辦法。”
張子耀吸吸手指說:
“小姑,我今早看見阿奶放半碗綠豆和小半碗糙米在櫥櫃上了。”
今兒張全平還沒有煮綠豆湯。
張桃花說:
“走,咱去找你們四叔。”
張全安的房門鎖著的,人不知去哪裡了。
張桃花扒拉原主記憶,發現張全安同村裡一個知青來往密切,經常會交換書籍看。
“我要去看看還來得及蹭吃蹭喝不?你們去嗎?”
張子耀吸吸嘴角的口水說:
“我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小姑我臉皮厚哦,我跟你去。”
說著,他要去牽張桃花的手。
張桃花嫌棄他沾滿口水的髒手,“去吃飯也要有儀式感。”
“啊?!”張子耀茫然,懵懂小眼神凝視著張桃花問,“小姑什麼是儀式感?”
張杏花和張子健兩人也好奇看著張桃花。
張桃花說:
“去洗乾淨臉和手啊,咱乾乾淨淨去蹭飯吃才受歡迎嘛!”
三個小傢伙覺得張桃花說得在理,紛紛點頭,張子健瞅瞅自己灰撲撲的衣服問:
“小姑咱還要去換衣服嗎?”
張桃花說:“不用,農家人都這樣,咱就是洗手洗臉搞點特殊的就好。”
夏日衣服幹得快,他們四人夏日衣服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套,想換晚上就沒得換。
張桃花帶著三個小傢伙去打水洗手洗臉。
一大三小收拾乾淨就去知青點找張全安。
知青點裡,院中搭建的灶房裡熬著綠豆湯,張全安、林晚晚、陸建民和另一個知青在樹下乘涼喝茶閒聊他們看過的書,夏風習習吹來一片書香安寧氣息,完全與外邊農忙不是同一個世界。
只是這裡的氣氛沒有維持半個小時,就闖入張桃花和她的侄兒們這些不速之客,硬生生破壞了這氣氛。
張桃花環手抱胸,靠著院門,三小傢伙有樣學樣,亦是如此,活脫脫的四個街溜子。
“喲,你們好興致啊,在這裡焚香煮茶談天說地,你們確實挺有文化的,不過心不咋地。”
張全安見到張桃花就心生不好預感,聽她的話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他上前來到張桃花面前輕聲說:
“桃花你在家裡怎麼為難我,我都忍了,今兒你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給給我面子。”
張桃花說:
“面子靠你自己掙的,而不是靠家裡的東西,你將綠豆和糙米交出來,我就走。”
“什麼綠豆糙米,我沒有拿。”
張全安越說越大聲,用此證明他沒有拿!
張桃花嫌棄看著心虛得不行的張全安說:
“別給臉不要臉,你一個不幹活的,好意思拿家裡人用來避暑的綠豆,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上大學?”
張全安梗著脖子,理直氣壯說:
“張桃花你以為你能讓大隊長,副隊長和魏書記向你低頭,你就長本事了,誰都不能奈何你了,是吧?
我今兒就告訴你,我也不怕你的威脅,你可決定不了工農兵名額。”
張桃花看蠢貨一樣看著張全安說:
“我是決定不了工農兵大學名額,可我能讓能決定名額的人放棄選擇你的機會。
雖然我不怎麼了解這個名額選擇人上大學的條件,但我知道什麼事人品不行肯定辦不成事。
張全安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全安臉色蒼白,“你,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四哥,不是你仇人!”
“你現在拿吃的給我仇人吃,就是我的仇人!”張桃花冷眼審視著張全安繼續說,“你應該同他們還說了我壞話吧?!”
張桃花說得肯定,張全安立即否認:
“沒有!我們就是在討論看書感想。”
張桃花呵呵兩聲,沒有跟張全安說信不信他的話,直接推開他,往院裡走去,三小傢伙給了張全安一個眼神就緊隨張桃花身後進了院子。
陸建民還記得張桃花毫不留情打他的事情,他臉上的紅腫現在還沒有消失,要不是林晚晚邀請他來這裡喝茶看書,他現在都想在家裡待著養傷。
現在看到張桃花的出現,他條件反射地警惕說:
“張桃花你這個瘋子,在村裡鬧了,不嫌丟人,還來這裡鬧事,你想要做什麼?”
張桃花猶豫看跳樑小醜一般看了看陸建民,就往冒著炊煙的灶房走去。
“你們都是有骨氣的文化人,肯定不會當小偷是吧?”
陸建民說:
“你想搶吃的就明說,誣賴我們是小偷,你好大臉,今兒你休想離開,慶軍你快去喊人,讓大家來瞧瞧張桃花這個強盜,最好送去勞教。”
張桃花絲毫不慌,靠在灶房門口:
“去吧,你們想叫誰來都可以,我在這裡等著,不過後果你們幾人要想好了,我可不要我四哥一個人頂包,我要你們一起承擔,你們想清楚就去吧!”
知青點休息的人也在這時候被院子動靜吵醒,紛紛離開屋子前來看究竟。
張桃花在他們印象中是陸建民小跟班,後來聽說張桃花發生巨大改變,現在他們有點相信了,也在等著事情後續發展。
一個個看戲,林晚晚坐不住,她柔聲說:
“桃花,咱有事就在這裡說,沒必要鬧得大家都難堪,咱都在同一個村裡住著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咱還是和氣些,你看如何?”
別人聽不出這丫的說的是什麼意思,張桃花聽得明白:
“林晚晚你想要罵我就直接罵唄!
拐彎抹角的顯擺你很聰明,我們都是傻子啊!
我不要臉,我敢承認。
不過你這種慫包是不敢承認自己做過什麼的。
林晚晚以後自己說些什麼要掂量一下,要不然我心直口快,沒管住嘴,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林晚晚慌了,不敢作聲,卻表現得跟受欺負的小媳婦似的,陸建民一看就氣憤怒瞪張桃花。
張桃花拿他的火氣當無能,直接看向一直沉默的韋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