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柔抱怨著，都等了一上午，站得腿都酸了。
葉昭昭的目光從顧雪柔和葉婷婷兩人身上劃過，她還沒找過去，自己就找上門，剛好這泥巴房也住夠了。
葉昭昭斂起眸底深處的冷意，裝作驚喜的模樣迎上前，“媽，三妹，你們怎麼來了？”
顧雪柔被葉昭昭一閃而過的冷意嚇了一跳，待仔細看去時，已然消失不見。
莫非眼花了？
一向唯她是從的老實大女兒怎麼可能會露出鋒利眼神。
顧雪柔認為一定是看錯了，回過神的她不禁有些惱怒，沒好氣道：“你怎麼回事，我和你妹今天過來，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害得我和婷婷在外面站這麼久。”
說著顧雪柔的目光落在葉昭昭手上的袋子上，透明的紅色袋子隱約露出糖果和餅乾的包裝。
這大女兒蠢是蠢了點，最起碼還懂事，知道買好東西孝順自己。
顧雪柔心裡的氣消了大半，仍板著臉，“算了，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婷婷，把東西拿過來吧。”
葉婷婷早就看到葉昭昭手上的袋子，也不知道葉昭昭哪裡來的錢，袋子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從透出來的縫隙看，裡頭全都是好東西。
等會兒回家，她可要多拿些，袋子裡頭好些東西她都沒嘗過哩！
想著，葉婷婷迫不及待伸手掏去，然而下一秒，手一空。
抬眸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想吃，自己買。”
葉婷婷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葉昭昭嘴裡說出來的，她張大嘴巴，半天回不過神。
一旁要哭不哭委屈的小陽小苒，眼淚還含在眼眶，聽到葉昭昭的話，張大嘴巴，一臉震驚地看向葉昭昭。
要是平時，別說是這些東西了，媽媽恨不得把家裡所有東西都給外婆。
兩個小傢伙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兩臉恍惚。
“大姐，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葉婷婷撇嘴不滿，說著一臉委屈的看向顧雪柔，看得顧雪柔一陣心疼，旋即皺眉不悅的看向葉昭昭，語氣帶著責怪。
“婷婷是你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你的東西就是她的，這麼生分幹什麼，多傷婷婷的心，快把東西給她。”
有顧雪柔撐腰，葉婷婷挺直腰板，目露挑釁，一會兒她要把東西都拿回去，一丁點也不給葉昭昭留。
小苒和小陽對視一眼，小臉耷拉下來，舔了舔乾澀的嘴巴，早知道外婆來，他和妹妹就藏幾顆糖了，他們都沒有吃過，不知道糖的味道怎麼樣。
小陽的腦袋耷拉下來，很快振作起來，糖沒有沒關係，他只要妹妹就好，小陽拉緊了小苒的手，眼睛亂瞄，尋找離開的路線，如果有不對，他要帶著妹妹逃跑。
似乎察覺兩個小崽子的不安，葉昭昭默默嘆了口氣。
信任之路漫漫，急不得。
察覺周圍投來八卦的目光，葉昭昭苦著臉說道：
“媽，這都是給兩個孩子吃的，他們長這麼大，連糖的滋味都沒嘗過，太可憐了。這些糖，侄子侄女都吃過，吃膩了，我就買點給小陽小苒嚐嚐。”
葉昭昭一臉的為難，而顧雪柔什麼也沒聽到，只聽懂了一句話。
揚聲道：“這麼多糖是給這倆兔崽子吃的？”
“敗家娘們，你錢多到沒地方花啊！就兩個兔崽子，其中還是個賠錢貨，吃什麼吃，就算吃也用不著這麼好的，不如我拿回家給你侄子侄女吃，以後他們念著你的好，會對你好的。”
說著說著顧雪柔忽然發現小陽小苒身上穿的竟然是新衣服，真是浪費，這麼漂亮的衣服給小強小航穿多好。
錢就不該在葉昭昭手上，全給浪費完了。
越想越心痛，小陽至少是個男孩，小苒只是個賠錢貨。
顧雪柔不喜地看了眼小苒，“你女兒剛好在這兒，我就帶走了。”說著就要伸手拉小苒。
見狀葉昭昭立刻將孩子拉到身後，聲音悲慟痛苦，“媽，你還是不是人，小苒的病剛好，你就讓我們母子分離，你就忍心？！”
“有什麼……”不忍心的，顧雪柔下意識反駁，還是葉婷婷率先回過神扯了扯顧雪柔的衣襬。
顧雪柔這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圍滿了人，正用不贊同的目光看向自己。
顧雪柔頭次感覺騎虎難下，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我的意思是，讓她找個好人家，對她好，不用跟著你受苦，你瞧瞧這孩子瘦的。”
顧雪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慈祥的弧度。
小苒腦袋一縮，躲到葉昭昭身後，顧雪柔臉上笑容僵住。
“媽，你說的條件好是三妹家？我記得三妹夫在廠裡當臨時工，一個月才十五塊工資，三妹沒有工作，你確定他們養得起小苒？”
什麼時候葉昭昭的話這般鋒利了，顧雪柔幾乎維持不住臉上溫柔的表情。
“只是暫時的，你妹夫很快就能轉正，一個月有三十塊，夠養活一個孩子了。”
“可是陸硯辭一個月寄回家的錢就有五十塊，我養活兩個孩子足夠了。”
“況且……難道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嗎？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吃的東西，生活的這麼辛苦的原因是什麼，媽，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葉昭昭沉沉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撕破她一直偽裝的外皮，顧雪柔心頭一慌。
旁邊的葉婷婷害怕牽扯出別的，連忙說道：“大姐，姐夫雖然工資高，但你也太不會打算了，看看你今天買了這麼多東西，應該都是用姐夫的津貼買的吧，像你這般大手大腳花錢，這些錢根本養不起孩子，我這是為你分擔。”
葉昭昭譏笑兩聲，這話的潛臺詞就是以前的錢都是葉昭昭大手大腳花完的，跟她們可沒有關係，她抬眸道：
“三妹，你說什麼呢，那些錢不都給你們了嗎，我這裡還記著賬呢！”
葉昭昭臉上是困惑的表情，掰著手指算數。
“我和陸硯辭結婚五年，前兩年每個月寄回來二十塊錢，後來每個月寄回來五十塊，每個月我需要給媽孝順四十塊，還要給弟弟寄錢，你還時不時向我借錢，每一筆我都記在本子上，你可不能誣陷我。”
“三妹，你一共欠我三百零六塊五分，我就不算你利息了，你還我三百零六塊就好了，你還錢後，我的生活水平肯定提高一大截。”
周圍一陣驚呼，被葉昭昭的話驚呆了。
“三百多，都夠我家吃喝一年了。”
“葉婷婷也不窮啊，怎麼還向葉昭昭借錢？”
“嘴上說的是借，實際上，我看是她根本不想還！”
“她的條件根本比不上葉昭昭，怎麼有臉提出想領養小苒的？難不成她想利用小苒，繼續向葉昭昭要錢，你們想想，小苒成了葉婷婷的女兒，那以後葉昭昭豈不是要把錢主動送過去，還怕沒有錢花？”
周圍議論的聲音傳來，葉婷婷臉色從青變白，又從白變黑，她才沒有想這麼深，她只是想要個自己的孩子而已！
但這話可不能說，瞧著眾人的眼光越來越不對勁，葉婷婷知道她領養小苒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周圍的議論聲不乏對葉昭昭的恨鐵不成鋼，養肥孃家胃口，讓自己孩子吃苦，簡直糊塗。
葉昭昭沒打算糊弄過去，而是誠懇認錯，“過去我對不起兩個孩子，對不起我的小家，所以我決定從今以後，要好好對孩子！要為他們營造健康成長的環境，讓他們茁壯成長，不再受苦！”
葉昭昭的態度誠懇，當即就有不少人贊同道：
“好，知錯就改就好。”
一旁的葉婷婷和顧雪柔瞧著侃侃而談的葉昭昭，不知為何覺得不對勁。
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