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的差不多,抬頭往外看,天已經暗下來。
已經這麼遲了。
一股飯菜香傳來,同時肚子咕咕叫響起,扭頭看去小陽漲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埋下了腦袋。
“走,出去吃飯去。”
小陽顯得有些躊躇膽怯。
葉昭昭拍了拍小陽的腦袋瓜,瞥了陸硯辭一眼,“別啥,你爸他孔武有力,一個打十個,不給吃就全打趴。”
陸硯辭:……
小苒的眼睛亮晶晶,一臉崇拜,“哥哥,吃飯。”
葉昭昭心情大好,“走,吃飯去!”
外面,顧雪柔等人在吃飯。
晚飯是陳妙芳做的,原本她是想叫葉昭昭做飯,但一想到陸硯辭那張冰冷壓迫的臉,陳妙芳就發怵。
等到不能再等,見葉昭昭不出來,她這才慢吞吞的做飯。
剛做好飯,葉學兵就下工回來了,顧雪柔一臉菜色從房間出來,雖然把被褥扔出去了,但她總覺得屋裡還有淡淡的尿騷味。
顧雪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虛弱擺手,“給我盛一碗飯。”
晚上做的是地瓜粥,地瓜被燉的黏黏糊糊,其中夾雜著零星幾粒白米,顧雪柔掃了一眼,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什麼東西,趕緊拿走!”
陳妙芳不解,“媽,今晚只有地瓜粥,你真不吃?”
顧雪柔有氣無力,“拿走,我不想看到它。”
陳妙芳撇嘴,暗罵顧雪柔矯情,不吃的好,她吃!
陳妙芳直接把地瓜粥扒拉到自己碗裡,這裡面可放了不少白米嘞!
“文遠呢?你沒叫程老師出來吃飯?”顧雪柔發現程文遠不再問。
“去叫程老師出來吃飯。”葉學兵催促。
陳妙芳放下筷子,忍不住翻白眼,真不知道為什麼媽對吃白飯的這麼好。
家裡有一個不幹活的顧雪柔就夠了,現在還加上程文遠。
程文遠在傢什麼都不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公公。
桌子下葉學兵用腳踹了她一腳,讓她趕緊去叫人。
陳妙芳壓下不耐煩,起身準備喊人,要不是顧雪柔手裡有點錢,她真想分家算了。
剛起身,一陣笑聲從門口傳來,只見葉悅和程文遠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回來啦!快給悅悅和文遠盛飯。”顧雪柔熱絡招呼兩人快坐,這下她頭也不暈,腦袋也不疼了,主動起身到廚房端出兩碗滿滿當當的地瓜粥。
看著碗裡白花花的精米,陳妙芳牙齒都咬緊了,媽也太偏心了,葉悅只是個賠錢貨,吃這麼好乾什麼,更別提程文遠這個吃白飯的了。
葉昭昭怎麼就沒把程文遠趕走呢!
陳妙芳想到了什麼,眼珠子轉了轉,“媽,大姐還沒吃飯呢,你給他們留點。”
提起葉昭昭,顧雪柔心裡還來氣,沒好氣道:“話這麼多,怎麼不見你叫她吃飯。”
話音剛落,顧雪柔手上一輕,兩碗地瓜粥已經轉移到葉昭昭手上。
葉昭昭咧嘴,笑道:“謝謝媽,我們就不客氣了。”
顧雪柔剛要奪回來,突然感覺一陣冷風吹過,冷不丁對上一雙冷如寒潭的黑眸。
顧雪柔臉色微變,陸硯辭什麼時候回來了?
她連忙收起惱怒,換上一副關心的表情,“女婿,你什麼時候回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昭昭,你快給硯辭倒飯,那兩碗粥給我,那是你妹和文遠……”
漸漸地,顧雪柔的聲音消失在喉嚨裡。
葉昭昭埋頭幹翻,嘴巴塞的滿滿的,應聲抬頭,“媽,你說什麼?”
只見原本兩碗滿滿當當的地瓜粥分成四份,一份葉昭昭在吃,一旁的小陽小苒拿著小碗吃,還有一份沒動的,顯然是陸硯辭的。
葉昭昭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癟嘴一副傷心的模樣,“原來是給小妹的,那我還給她好了。”
葉昭昭說的委屈,顧雪柔聽得冷汗掉下來,大女婿脾氣不好,聽說還會打人,顧雪柔可不敢得罪,連忙說道:“不是,就是給你的,你吃吧。”
葉昭昭哦了一聲,指了指旁邊兩碗清的跟水湯似的粥,“小妹,程老師,你們別光站著看,快點吃飯,你看四弟妹都給你們打好了。”
說著葉昭昭不再理會其他人,給小陽小苒夾了一大筷子雞蛋,“多吃點,才能長高高,打跑壞人。”
一旁的葉悅和程文遠的臉同時黑了。
尤其是葉悅,以前葉昭昭向來疼愛這個最小的妹妹,什麼好東西都供她優先選擇,因為嘴甜,在家裡備受寵愛,所以當葉昭昭無視她,甚至陰陽自己的時候,葉悅有些受不了。
看著眼前的清湯寡水,葉悅從沒吃過這種苦,感覺天都要塌了。
“大姐,你把雞蛋都吃了,我還吃什麼,你怎麼這麼自私?”葉悅抱怨。
“我自私?我自私就不會輟學賺錢供你上學,每個月你姐夫寄來的錢我給你買吃買喝,你不想幹家務,我幫你幹,你嫌衣服舊,我給你買,如果我自私,那你就是沒良心,咱倆半斤八兩。”葉昭昭聳肩攤手。
葉悅被懟的臉漲紅,“大姐,你別轉移話題,我跟你說的是你今天的行為,不考慮他人就吃光糧食,我和程叔吃什麼?”
“還有,今天的事我聽說了,程叔多麼可憐,孤家寡人,沒有老婆沒有孩子,你怎麼能欺負人,把人趕跑呢?大姐你怎麼這麼惡毒!”
“大姐,你必須向程叔道歉!”
葉悅擲地有聲,氣勢十足,覺得自己十分正義。
見葉悅為自己說話,程文雅有些感動,看去的目光更加柔和。
“悅悅,算了吧,別讓我影響你們姐妹的感情。”
男綠茶。
葉昭昭腦袋裡莫名浮現這個詞。
“讓我道歉?葉悅你的腦袋被驢踢了,還是浸尿盆裡了,怎麼腦袋裡裝的都是屎。”
“你程叔成為流浪漢管我什麼事?你這麼好心,那不如你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你也別吃飯了,省下來的都給程老師,我保準以後不對他說一句抱怨。”
葉昭昭的話讓葉悅感覺到憤怒,同時心裡又升起不可思議。
大姐怎麼如此咄咄逼人,不講道理。
葉悅失望地看向葉昭昭,“你不道歉,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葉昭昭神色平靜,呵了一聲,“是啊,我只是大姐,程文遠的關係比你我親近多了,畢竟程叔程叔的叫,像是親父女似的。”
這話一齣,程文遠臉色微變。
“你給我閉嘴。”程文遠厲聲道,伸手就要捂住葉昭昭的嘴巴。
然而還沒碰到人,一股大力襲來,程文遠被陸硯辭鉗制住,臉頰貼在桌子上,胳膊往後掰,他痛得慘叫連連。
“哎呀,別動手了,女婿,快放手,你傷到成老師了。”顧雪柔在旁邊一臉擔憂,又不敢上前。
而陳妙芳早就躲起來了,見葉學兵還想湊熱鬧,連忙把人拉走。
“你剛才想動手?”陸硯辭語氣冰冷。
程文遠疼的冷汗直流,連連說道:“沒有,陸同志你誤會了,葉昭昭你快說話,快讓他放了我。”
一旁顧雪柔急得跺腳。
葉昭昭緩緩開口:“程老師是教書育人,下回暴躁動手前想想素質兩個字怎麼寫。”
程文遠臉色一陣青白,心裡已經將葉昭昭恨上了。
嗯一聲,幾乎是從喉嚨縫中擠出來的。
葉昭昭嘴角微勾,“放開他吧,想必程老師已經知道錯了。”
見程文遠得到自由,顧雪柔迎上去關心,程文遠顯得有些不耐煩,但觸及葉悅時,目光反而帶著安慰。
將程文遠的怪異表現看在眼裡,葉昭昭目光閃爍。
有鬼,程文遠絕對和葉悅有關係。
還關係不淺的那種。
葉悅是被人跑在門口,被顧雪柔撿回家的。父母不詳。
而撿到葉悅的那年,程文遠的妻子難產離世,一屍兩命,小孩也沒有活下來。
上輩子的記憶在腦海裡來回翻湧,倏地,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難不成程文遠是悅悅的父親?
兩人之所以長得不像,是因為葉悅長得像程文遠早逝的妻子?(葉昭昭沒見過對方,無從考證。)
從程文遠對葉悅超乎正常關心程度來講,兩人一定有關係。
而一旁的程文遠見葉昭昭的目光在他和葉悅之間來回梭巡,神經緊繃。
無論葉昭昭發現與否,必須儘快將葉昭昭趕走。
還沒有到和悅悅相認的時候。
因為心裡有事,程文遠沒有胃口,草草吃了兩口就下桌離開了,顧雪柔怕對著餓著衝了紅糖水一臉擔憂地跟了過去。
葉悅還記恨著葉昭昭,哼了一聲,扭頭回自己的房間。
而陳妙芳夫妻兩早就逃回屋避難。
於是桌上只剩下葉昭昭和陸硯辭幾人,葉昭昭讓他們快坐下。
“多吃點,桌上的菜都是我們的了,想吃就夾。”葉昭昭給每個人都夾了一筷子雞蛋。
輪到陸硯辭的時候,葉昭昭猶豫了一下,還是夾了過去。
夾完葉昭昭就後悔了,她記得陸硯辭有些潔癖,她剛要說重新幫忙盛,便瞧見陸硯辭面不改色吃了下去。
見葉昭昭愣住,陸硯辭疑惑視線掃來。
葉昭昭回過神,立馬扒飯。
陸硯辭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葉昭昭的筷子似乎用過,他的神情變得精彩,奇怪的是好像沒有以往那般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