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父眉頭也跟著皺起,拿起菸斗吧砸吧砸抽起了煙。
“但我打聽到了消息,秦易的陣亡撫卹金髮來了,在郵局那邊凍結了,家屬可以領,得拿錢去解凍,然後裡面的撫卹金都能取了。
聽說撫卹金兩千塊錢呢,解凍需要拿二百。”
這種詐騙手段已經爛大街了,但在七十年代還沒有,特別是紅旗村,絕對聽都沒聽過。
果然,劉蘭花被唬住了。
“你那婆婆沒去取?”
劉蘭花心動了,多了拿不出,但她真有兩百塊錢!
用兩百換兩千,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沈謠說兩百是估算的,沈家也就這些家底了,全是從原主手裡摳的!
“我婆婆那邊不知道,這是我偶然聽道邊兩人聊天說的,他們說通知的人後天才能去,我就想著咱們趁早明天去取,反正我也是家屬!”
到時候拿了錢,沈謠就說自己被騙了,錢沒取出來,兩百塊錢也被騙走了。
沈謠是見不得沈家好的,原主的悲劇是自己不爭氣,同時原生家庭佔更大的原因。
想出這個方法,是沈謠清楚劉蘭花有多貪,她會答應的。
也怪原主基礎打得好,太過愚孝,劉蘭花說一,原主就沒說過二,所以劉蘭花不會懷疑原主說謊。
有了兩千塊錢吊著,什麼吃了六個大餅子,劉蘭花顧及不到女兒這點異常。
“我和你爹商量商量,明兒再說,大丫你今兒奔波受累了,快回屋休息,娘來收拾桌子刷碗就成。”
原主每次回孃家都是老黃牛,家裡什麼活都她幹,比在婆家還累,就這,原主還喜滋滋覺得自己在盡孝,幹得相當有勁頭。
沈謠才不管,劉蘭花就是不說,她也沒打算刷碗。
回到自己房間,她在地上找了一根樹枝,用力捏了下,嘴巴驚訝地張開。
按照正常人的力氣,應該是把樹枝捏斷,原主本身力氣不小,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把樹枝捏得跟咬過的甘蔗一樣。
她要再用力捻一捻,都能成碎木屑!
沈謠沒忍住笑出聲來,裝滿物資的空間加大力氣,哪裡是倒黴穿越,是老天待她不薄!
如沈謠所想,第二天她被劉蘭花叫醒了,對方手裡捏著二百塊錢,顯然沒受住兩千塊的誘惑。
“娘,要不你跟我去吧?兩千塊錢太多了,我自己揣著心裡沒底!”
沈謠故意這麼說,劉蘭花一聽對女兒更放心了。
她苦口婆心道:“娘也想去,可這手頭都是活,地裡那苞米粒子誰撿到就能揹回家,娘和你爹想著給家多攢點口糧就不去縣裡了。”
“你自己準成點,你那褲衩裡不是縫了小兜麼,就放那裡,回來也別省,花一毛錢做隔壁村牛車回來,這二百是媽從跟你奶分家攢了二十幾年……”
劉蘭花一邊說著,一邊戀戀不捨將二百塊錢交給沈謠。
就這樣,沈謠揣著二百元上縣城了。
算上婆家的八百塊,她手裡一共有一千!一千塊放在以後不夠看,但在現在就是鉅款!
整個紅旗村有一千塊的人家,一個手掌能數過來,像劉蘭花這種,手裡有二百塊錢的都算是富裕人家了。
把錢都存在空間裡,沈謠到了縣城後四處轉轉,想著趁機瞭解瞭解這個年代的市場行情。
按照路程來說,從紅旗村到縣城得走三個小時,劉蘭花的意思是讓原主走著去,然後坐著牛車回來。
沈謠才不遭那個罪,出了村子遇到路邊有牛車,她立刻花一毛錢坐車。
就這一毛錢,好多村民都不捨得,寧願走三個小時也不坐。
這個年代的人都苦,也能吃苦。
轉了一圈心裡大致有數後,沈謠去了電話亭,給婆家打去了電話。
此刻秦家正鬧呢。
“媽,你幹嘛總對那個女人心軟!她現在拿錢跑了!連親兒子都不管!要不是我今天路過,小望就燒傻了!”
梳著學生頭短髮的年輕女孩怒氣騰騰,指著躺在床上臉蛋紅撲撲的小男孩雙眼冒火。
坐在床邊的女人髮鬢兩旁滿是銀絲,抹了抹眼淚道:“小望跟沈謠生活比在咱家好,咱家被盯著呢,我連帶著肉末的骨頭都不敢買,虎毒不食子,我沒想到沈謠這麼狠心……”
雖然和秦父離婚了,但革委會那邊時不時打著名頭來他們家亂搜,說秦母和孩子們以前被資本荼毒,要定時接受教育。
這也是她對沈謠一退再退的原因,大孫子在她這狀況更危險。
原主能嫁到秦家的原因很狗血,秦易救了落水的原主,秦家有錢有勢,然後被劉蘭花賴上了。
在原主嫁到秦家半年後,秦家出事了,秦老爺子被審查監禁,秦父被下放到大西北。
秦母為了保護未成年的龍鳳胎兒女,只能跟秦父離婚來劃清關係。
秦易在外/參軍,原主便和婆婆小叔子小姑子一起生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原主的婆婆有錢,劉蘭花一直慫恿原主從婆婆手裡摳錢補貼孃家。
沈謠現在身上的八百塊錢,就是她聽聞秦易出事,然後在家裡鬧,說要帶著孩子改嫁,給孩子改姓沈。
說以後秦易沒了津貼,她也養不起孩子,要帶回孃家去養。
這些話都是劉蘭花交代原主說的。
秦母哪裡能讓原主帶孫子回去改姓,這是兒子唯一的血脈。
在原主鬧騰下,她拿出八百塊來讓原主拿著養孩子,這是多年來大兒子和她郵回來的津貼,她都攢著呢。
結果錢給完第二天人就跑了。
“淑芬家,你兒媳婦來電話了,你快去郵局等著。”
門口一個大娘來招呼著,這個時期基本沒有個人家安電話的,想要接打電話得去郵局或者單位傳達室那些地方。
眼下就是來告訴一聲,然後等沈謠那邊再打來電話。
“打電話幹嘛,又要錢?媽你別去,我去!”
沈謠的小姑子秦寧風風火火出門了,秦母想要跟著,看到躺在床上的孫子,想到生死未知的兒子,抹著眼淚到底沒跟出去。
郵局內,秦寧等了二十分鐘左右,接到了沈謠再次打來的電話。
“沈謠,你真行啊!”
電話接通,秦寧咬牙切齒壓著嗓子眼發出來一句,她有很多更過分的話,因著周圍來往都是人沒法說。
一聽這聲音,沈謠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姑子。
“寧寧,我大概一週左右回去,小望就託給媽照顧了,我孃家這邊出事了所以走得急,什麼事都等我回去再說。”
聽著電話掛斷的嘟嘟聲,秦寧愣愣看著話筒。
回、回來?
這個女人不是卷錢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