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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此時,屋外的梁鳳蘭還不知道許枝枝從自己手上搶走的是個什麼寶貝。

她咬著牙死死盯著那道門,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能將門盯住一個洞來,

“這個死丫頭,是不是中邪了?”

威脅她不說,還搶了她的金手鐲。

那可是老許給她的聘禮,憑什麼她說要就要了過去。

等晚上老許回來,她一定要告狀。

下午五點一刻,許長貴踏著點兒回了家,累了一天,許長貴就想回來吃口熱乎的,喝一口烈酒,洗去一天的疲憊。

廠子裡都說他是絕戶,生不出兒子。

之前那個婆娘兇悍,生不出來他也不敢有別的想法,等到能有想法的時候人已經老了。

許母死後一個月,許長貴便娶了有兒子的梁鳳蘭,想著梁鳳蘭的兒子以後也是自己的兒子,跟人也熟悉,這樣他也就等於有了兒子。

生活一下就有了盼頭,最近廠裡鬧改制,過去只能分的房子現在能花錢買了。

兒子梁安沒有正式工作,他打算買個房子,以後找對象也是個拿得出手的條件。

今天他就跟老同事打聽過了,廠子裡說是花工齡買斷,再多交八百塊錢就能買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

本來家裡是沒有這錢的,但這不是姑爺死了,姑娘拿了喪葬費回家,這不就有了!

許長貴跟往常一樣,回家往凳子上一坐,梁鳳蘭便端著菜進了門,梁安哆哆嗦嗦給許長貴倒酒。

看母子兩情緒不高,許長貴仰頭喝了一口酒,呲著牙,

“枝枝那喪葬費的事兒,你跟她提了沒?”

梁鳳蘭給許長貴夾了一筷子肉,家裡現在四口人,但有穩定工作的也就只有許長貴,自己是一個臨時工,隨時都有可能被別人替代。

雖然是二婚,但她希望能跟許長貴過下去。

聽到許長貴的問話,梁鳳蘭撇撇嘴,

“這事兒你還是自己跟她說吧,我一個後媽去說,怕是枝枝有想法。”

許長貴聽出了畫外音,抬頭看了梁鳳蘭一眼,很快就察覺出到了她脖子上的傷口。

“鬧矛盾了?”

梁鳳蘭垂下眉眼,不說話,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梁安見狀,站起來又給後爸倒了一杯酒,“爸,媽跟姐說了喪葬費的事兒,她就不開心了,還說肚子裡的孩子也要留下。”

許長貴啪的一聲拍下筷子,臉色瞬時就黑了,

“她一個寡婦,還想帶著孩子留在家裡吃白飯不成?”

母子倆都被許長貴的氣勢給嚇住了,特別是粱安,他瑟縮的躲在梁鳳蘭的背後,不敢吱聲。

“粱安,去叫許枝枝出來!”

許長貴看著鵪鶉一樣不作聲的大小夥子,又猛灌了一口酒。

許枝枝的蠻橫他不喜歡,但粱安的膽小懦弱,許長貴同樣嗤之以鼻。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整天躲在娘們後面算個屁啊!

“爸,我害怕。”粱安腿抖如篩,手指還痛著呢!

許父跟許枝枝,他都害怕。

“不用他喊,我自己出來!”

許枝枝拉門出來,大喇喇的坐在了許長貴的對面。

剛剛她已經將自己貴重的東西都收拾進了空間,還在空間吃了一些孕婦小點心,這會正好吵個架消消食。

“爸,文竹的喪葬費是我的,你若是想硬來,那咱們就去縣武裝部說道說道,看看武裝部是會站在烈士家屬我這邊,還是會站在爸您這邊。”

李文竹是戍邊軍人,軍人家屬無小事,更何況現在李文竹還是個“烈士”!

武裝部那邊來送喪葬費的時候就說了,不論有任何事都可以去找他們解決。

現在還屬於嚴打時期,若是許長貴想搶奪烈士喪葬費,輕則寫檢討,嚴重了還有可能會蹲笆籬子。

聽到武裝部幾個字,許長貴果然老實了,端起杯子又送了一口烈酒!

死鬼姑爺職位不低,現在還是個烈士,若是真惹急了許枝枝這個賠錢貨,怕雞飛蛋打。

罷了,喪葬費落不著,那廠子裡會計的聘禮總跟烈士不掛鉤了吧,

許長貴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示意粱安跟梁鳳蘭先坐下,

“行了,喪葬費你要是不願意,爸也不勉強你,不過會計那邊的婚事是你的人生大事,你沒有工作,總在家裡這麼閒著也不是個辦法,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一個人養著一大家子,你就當心疼心疼爸……”

許長貴見來硬的不行,打起了感情牌,

死婆娘走後,許枝枝好像突然長大了一樣,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服,只要自己喊累,孩子還會給他打洗腳水。

當時他想,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有這樣一個懂得可憐父母的閨女也行。

只是後來許枝枝再大一些,廠裡的婦女主任開始給她說親。

許長貴才恍然大悟,閨女始終不如兒子,嫁出去那就不是自家的人。

就算收養一個,他許長貴也得有兒子給他摔盆。

於是便有了帶兒子的梁鳳蘭。

不過枝枝這幾年跟自己關係一直不錯,也聽鳳蘭的話,一大家子都和和睦睦的。

想到這裡,許長貴語重心長,

“你粱姨是食堂的臨時工,打交道的人多,給你挑的這個會計年紀不大,人長得標誌,唯一的缺點就是帶兩個兒子,不過在我看來,也不是缺點,你看粱安到了咱們家,不是一樣孝順我,你嫁到了會計家,勤快點,以後那兩兒子肯定也把你當成親媽。”

兩個兒子呢,長起來那就是家裡的頂樑柱。

閨女嫁過去,誰敢欺負?

“我不嫁,誰收的聘禮誰嫁!”

許枝枝表情無波無瀾,“把我自己的孩子打掉,去給別人當後媽,你是當後爸當上癮了吧!”

原主因為疼愛她的母親死了,一心想抓住許父這根親情的稻草。

可許父卻對她冷漠異常,特別是原主落胎那段,

許枝枝甚至都懷疑,那是一個親生父親應該有的反應嗎?

許長貴抬頭去看女兒,這話她不喜歡聽,什麼叫誰收的聘禮誰嫁?

她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爸爸媽媽為你出謀劃策,難道還會害了你不成。

不都是為了你好?

張嘴就說要生孩子,生了誰養?誰帶?

家裡有個寡婦帶孩子,那梁安以後的婚事怎麼辦?還能說好親事嗎?

本來她跟梁鳳蘭都說好了,等買了房子,粱安就去改姓,回老家上許家族譜。

現在好了,買房子的錢出不來,粱安成不了許安,他許長貴活了半輩子還是個絕戶。

想到今年回老家還要被村裡人擠兌,許長貴就一臉哀怨的看向許枝枝,

“你媽就是把你養的太天真了,生孩子是那麼好生的?你是有工作有錢還是有人?”

說完又抬手悶了一口辛辣的白酒,重重的嘆息道,

“我年紀大,身體也不好,說句不好聽的,以後粱安是要替你盡孝的,咱們不能把事兒做絕,我這工作暫時還給不了他,那總要留點東西給他,隔壁的老黃說是舉家南遷,我想著花點錢把房子買下來,將來這個家裡也能有你一個房間,粱安就搬到隔壁去。”

“你去看看哪個出嫁的閨女在孃家還能有一個房間的。”

事事為她考慮,就是讓她落個孩子都不肯……

女兒果然是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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