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貴氣急敗壞的衝進來,眼底的烏青黑的能磨一盤墨汁,他每天下夜班都會清點一下家當,可今天他發現自己抽屜被動過了。
跟梁鳳蘭一個被窩睡了這麼久,從來沒發生過這事兒,所以怒氣只能往親生女身上來了,
“許枝枝,你是不是動我的抽屜了?”
許枝枝故作驚訝,“沒有啊?”
瞧見親生閨女那張跟死鬼婆娘有七分相象的臉,許長貴多年來憋在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是她能是誰,掄起巴掌,
“你個喪門星,偷東西偷到家裡來是不是……”
只是巴掌沒落到許枝枝的頭上,而是落到了房間的門檻上,許枝枝從地上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
“爸,在這個家裡,咱倆才有血緣關係,以後你死了錢全都歸我,我沒必要偷,或許是咱們家進賊了?”
“你瞧瞧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等會咱們好跟公安說說。”
公安肯定是不能報的。
許長貴抽屜裡那些小黃魚可是當年留下的產物,若是跟公安說家裡藏著這些東西,怕是許長貴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聽到報案,許長貴果然神情一滯,氣沖沖的又衝回房間,嘣了一聲將門關上。
大約一刻鐘後,許長貴滿身煙味的拉開房門,眼神狠厲的嚇人,
“你別動家裡的東西,我去找你黃叔。”
許枝枝眉心一跳,黃叔是許長貴的發小,在火柴廠附近的派出所裡當協警。
難道許長貴真要報警?
現在這個時代應該沒有檢測指紋啥的吧?
找的時候沒想過那麼多,現在聽到許長貴要去找協警,她的心一下就慌了。
不應該這麼草率的。
許長貴囑咐完,拉門正要出去,遇到搬著小馬紮回來梁安。
“爸,我回來了!”梁安憨笑的喊了一聲。
許長貴沒功夫搭理他,胡亂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這時候許枝枝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到粱安遞過來的火車票,臉色一喜,居然還是臥鋪,就在明天晚上。
“售票員說你是烈士家屬,特意給的優待,許枝枝,你真要去給姐夫奔喪?”
“閉嘴吧你!”
許枝枝又從兜裡拿出十塊錢,這是她昨天從許長貴那裡拿出來的,“這錢買你閉嘴。我要去奔喪的事兒,你替我瞞著,等我走後,我的房間歸你。”
粱安眼睛一亮,“一言為定。”
……
許長貴是半個小時後回來的,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個寸頭的中年男人,圓乎乎的,三十來歲,穿著灰藍色的制服,進來後衝許枝枝點點頭,便跟著許長貴進了房間。
這回,許長貴沒有關門,黃叔滿屋子的溜達了一圈,一處地方都沒有放過。
最後人在那處大木櫃前停留了很久。
許枝枝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手心都緊張的冒冷汗了。
最後那位黃叔跟著許長貴去了陽臺,許枝枝坐在客廳,只隱約聽到兩人在陽臺的對話,
“老黃,這事兒你怎麼看?”
“應該是熟人作案,你那櫃子裡壓根沒有撬鎖的痕跡,你們家有誰知道鑰匙的位置?”
鑰匙的位置?
除了梁鳳蘭,怕是沒人知道了吧。
“應該只有你嫂子知道。”
“你也彆著急下定論,說不定是誤會,回頭你自己好好對一下,在跟嫂子談談,數額大嗎?”
許長貴這人摳唆慣了,在外面一向是窮人本色,問到數額,他遲疑了半晌才答,
“不多,就幾張票跟幾十塊錢。”
“你這種立不了案,還是在家裡找找吧……另外我可告訴你,要是之前家裡存了小黃魚,你可得自己看好,雖然現在是逐步開放了,但政策這事兒說不好的,特別是我前嫂子這個身份……”
許長貴臉色有些黑,“桂美人都沒了,我還哪裡來的那些東西,家裡就靠著我一個人的工資,窮得很……”
老黃見許長貴眼神躲閃,也就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那就最好,要沒事兒我先走了!”
“行,回頭來家裡喝酒,你現在這個嫂子的手藝也不差。”
送走這個叫黃叔的,許長貴將房門鎖好,提著袋子又出門了。
許枝枝知道,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就會在許長貴的心裡生根發芽。
他應該是去食堂找梁鳳蘭了。
兩人的糾紛她不感興趣, 現在要早些將屬於熊桂美,也就是原主親媽的房子賣掉才行。
火柴廠今年改制,房屋可以用工齡買斷,也能在廠職工之間置換,記得原主親媽在廠子裡有一個好友。
書裡面,原主被家暴恐懼回家的時候只有這位楊阿姨收留她。
不過原主蠢笨,在家裡聽了梁鳳蘭的挑唆,認為親媽的死是跟楊阿姨換了班才發生不幸的。
所以原主只把楊阿姨當成一個由她予取予求的飯碗。
許枝枝去從空間扒拉了一袋子蘋果跟羊奶粉,往記憶中楊阿姨家裡去了。
在門外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才敲響的楊阿姨的木門。
“楊阿姨!”
許枝枝的聲音本來就軟軟糯糯的,這會心虛的夾子音更是讓人聽了心都跟著發顫。
雖然事兒是原主幹的,但許枝枝現在頂著原主這張臉,心裡還是有幾分愧疚。
楊玉芬正在廚房炸蘿蔔丸,聽到是許枝枝的聲音,欣喜的打開房門,
“枝枝,今天怎麼來了,我還想著過去看看你。”
這丫頭也是命苦,半大的時候沒了娘,結婚又沒了男人,楊玉芬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的疼,忙不迭的將人迎進門來,
“你說你,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火柴廠什麼都有得發,你芳芳姐上個星期還拿了一箱橘子回來。”
許枝枝放下東西,大大方方的坐到沙發上,
“楊阿姨,這可不是一般的蘋果,過去是給皇帝吃的,還有這袋是羊奶粉,正適合您這個年紀,您要是吃著覺得味道不錯,下次給我寫信,我再給您買。”
楊玉芬一聽這話,趕緊解了圍裙,
“寫啥信,枝枝你這是要去哪裡?”
這丫頭不會是要想不開吧。
想到這裡,楊玉芬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握住許枝枝的手,“枝枝,你跟阿姨說,是不是梁鳳蘭欺負你了?”
許枝枝搖搖頭,“楊阿姨,我打算去齊市那邊的駐地,我要去找文竹。”
“什麼?”
楊玉芬聞言,驚的刷就站起來,枝枝的丈夫半個月前就犧牲了,喪葬費都發了,這孩子該不會是魔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