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你操持府內上下多年,這主母之位,你當得起。”
“待日後你為尊,她為卑,想來府中不會有那麼多風波亂事。”
話中之意,在場之人皆心知肚明。
竟是要貶妻為妾!
“映山,你對我情深如此,我如何報答你……”
婉容眸中淚光閃閃。
一旁的明川臉色不變,絲毫不覺洛映山此舉有何不妥。
他見婉容十分感動的模樣,不甘示弱:“孃親,明川心中的娘只有你一人,那沈氏行事狂妄惡毒,娘知道的,我不認她。”
婉容忍不住勾唇,口中卻不贊同:“不管如何,她總歸是你生母。”
此時,外頭的沈之葳如墜冰窖,腦袋嗡鳴一聲,感覺有些恍惚,忍不住踉蹌兩步。
她以為洛映山移情別戀,喜歡上婉容,不過是收作寵愛的妾室,卻不想竟打著貶妻為妾的主意。
她以為明川從小喜愛婉容,卻不料竟是把婉容當做親孃,甚至能說出那句——我不認她。
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耳邊一聲驚呼傳來,她才將將回過神來。
“夫人,奴婢給您帶路,您彆強闖進來,裡頭、裡頭……”
香玉這一聲,叫湖心亭上三人下意識看過來。
他們臉色微變。
香玉連忙朝洛映山下跪:“還望老爺恕罪,剛剛夫人闖入,奴婢不敢阻攔。”
沈之葳的目光從她身上緩緩移開,抬頭對上那三人的視線。
他們相隔數米,四目相視,神色複雜。
此時疏影微風,暗香浮動,良辰美景之時,綺蘭苑內卻是一片死寂。
洛映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夫人還真是‘威風’。”
語氣帶著嘲諷之意。
聞言,沈之葳勉強掩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蒼白地解釋:
“我並非強闖進來,是由這侍女帶我進來。”
話音剛落,婉容便應道:“夫人說的是,定是香玉胡言,還請夫人恕罪。”
說著,她滿含歉意,身形一動,低頭行禮。
洛映山一手托住她,轉而冷眼相問:
“沈氏,你過來做什麼?可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向容兒道歉?”
沈之葳道:
“我有事,要與夫君一說。”
“還請屏蔽左右。”
洛映山一愣,低頭對上婉容的雙眼,卻道:“直說便是。”
沈之葳目光一動,落到婉容身上。
她溫婉垂眸,亭亭玉立,可沈之葳卻忽視不了她眼中的得意。
“今日,我特來‘感謝’你送來的藥材。”
婉容低著頭,瞧著有些受寵若驚:“不敢,這是我應做的,不敢要夫人言謝。”
沈之葳看著她:“你身為我的侍女,照顧主子,確實是你應做之事。”
話落,婉容臉上的笑意僵住。
洛映山聞言,惱怒這沈氏當眾奚落,十足惡意:“沈氏!”
明川上前一步,剛好擋在婉容身前,與沈之葳相似的眉眼間卻滿含厭惡:“母親,你過分了。”
“容姨雖曾是你的侍女,可她溫婉善良,絕非跋扈欺善之人可比。”
沈之葳即便心有所料,然心中依舊如遭一擊,重重一顫。
她不由反問,語氣冷靜:
“我所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我既沒貶低斥罵,又沒指桑罵槐,為何你父子態度如此激動?”
明川臉色一僵,說不出話。
洛映山沉聲:“沈氏,別惹人生厭,滾回你的蒹葭苑去。”
他側過身去,薄唇緊抿,眼中盡是冷漠。
沈之葳沒動。
她原先是想著過來與洛映山父子好好說話,解除誤會,可今晚得知的一切,叫她滿心疲憊,竟生出一股衝動:“夫君對婉容一片情深義重,我雖傷感,卻有一番成人之美的好意,不如你我和離,我拱手讓出這正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