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下,平靜的海面像是被灑下一層碎金,耀眼奪目。
站在北港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前,一眼就能將此景收攬眼底。
敲了一下午的代碼,許濯清站在窗邊調節著疲勞的雙眼。
“我的媽呀,屁股都快坐扁了。”
周讓伸了個懶腰,要死不活癱在沙發上,扯著嗓子嚷嚷:“今晚我要吃大餐!”
坐在他對面的是個戴著金邊眼鏡,長相白淨斯文的男生,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想吃什麼,我請客。”
周讓眼睛一亮:“棋哥大氣!”
聽到這話,許濯清也跟著睜開了眼睛,轉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走吧。”
觀棋看著他這套絲滑連招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什麼情況啊。”
“這不月底了嘛。”周讓在旁邊打趣,“人上週都去兼職賺外快了。”
觀棋感到十分意外:“什麼兼職?”
“Model~”
周讓賤兮兮拽起了英文,說完就是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躍起,躲開了許濯清飛踹過來的腳。
他抓起外套,嘴裡喊著“大餐走著”就出了公司門。
見狀,觀棋看向許濯清,微微蹙眉:“你爸真把卡都給你凍了?”
許濯清不在意地輕嗤了聲:“還當我三歲小孩呢。”說完,他又挑眉看向觀棋,“再說了,這不還有棋哥救濟我嗎。”
“滾啊你。”觀棋笑著罵他。
三人進入電梯後,許濯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下午沒看微信,列表一堆小紅點。
他選擇性回覆。
在看到某條消息的時候他忍不住挑眉輕哼了聲。
見狀,周讓湊了過來,“什麼什麼?”
“沒什麼。”
許濯清躲開不讓他看,一邊回消息一邊轉移話題:“晚上吃什麼?”
周讓果然被帶歪了,開始思考起來晚上吃什麼。
“烤肉不錯,火鍋也行……要不就鐵鍋燉大鵝?”
許濯清敷衍點頭:“都行。”
車是觀棋開的,周讓搶先坐了副駕,拿著手機在搜索附近美食。
許濯清獨自坐在後排閉眼小憩,聽著周讓和觀棋時不時的談話,他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穩穩停下。
他緩緩睜開眼睛,正好看到周讓拉開車門下了車。許濯清歪頭看了眼外邊,嗓音微微有些啞:“停這兒做什麼。”
觀棋:“阿讓說有什麼東西落在球館了,人給他打電話,順道過來取。”
許濯清不再吭聲了,低頭重新看了眼手機。
微信界面是他和朵荔的聊天記錄。
——學長,你今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吧。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最新的一條回覆是幾分鐘前。
朵荔:「不想吃就算了。」
許濯清看著這幾個字,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觀棋抬眼從後視鏡看他一眼,忽然說:“薇薇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繫?”
聞言,許濯清臉上的笑意淡了兩分。
過了會兒,他說:“我把她拉黑了。”
觀棋一愣,恍然大悟:“難怪她最近總來煩我,問我——”頓了下,他看了眼許濯清,“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濯清沒搭腔。
見狀,觀棋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心裡暗暗嘆氣,還好沒人那樣纏他,不然真得被煩死。
車廂內安靜下來。
沒多久,觀棋突然咦了一聲。
許濯清抬眼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出去,眉梢微挑了下。
–
周讓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朵荔,顯然對方也一樣。
“什麼情況,你倆怎麼在一塊?”跟鶴鳴打過招呼後,他就湊近了朵荔小聲問道。
頗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架勢。
朵荔如實把今天的情況告訴他。
周讓這才放下心來,接著他又問:“吃飯了嗎?”
朵荔搖搖頭:“沒呢。”
周讓唇角一彎:“那正好,跟我們一起唄,濯濯他們還在外邊等著呢。”
也不等朵荔回答,他又看向一旁的鶴鳴:“學弟也一起?”
其實他也就象徵性問一下,因為他知道鶴鳴肯定不會去的。
這人性情冷淡,平時都不跟他們打招呼的。
可萬萬沒想到,鶴鳴居然點頭答應了:“好。”
周讓愣了下,不動聲色朝朵荔遞了個眼色:什麼情況?
朵荔瞟了眼邊上一臉平靜的鶴鳴同學,心裡嘆氣,同擔太有實力了怎麼辦。
不過她答應了鶴鳴不外傳的。
她只好對周讓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三人從球館出來,街邊停著的那輛SUV忽然半降車窗,許濯清的目光直直落在他們身上。
朵荔一下就想到了她回的那條消息。
“要不,你們自己去吃吧。”她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還不等周讓說點什麼,車上的人卻先開口了:“不是要請我吃飯?擇日不如撞日——”
“就現在吧。”
對上他的目光,朵荔突然覺得身體裡好像有無數只蝴蝶撲稜著要飛出來了。
最後,在周讓還有觀棋的邀請下,她和鶴鳴上了車。
車子是七座的,周讓依然坐在副駕,許濯清坐在第二排,長腿隨意支著。
見他上來,他收了收腿。
鶴鳴很有眼力見,彎著腰側身乖乖走向最後排。
可等到朵荔上來的時候,許濯清又裝模作樣抻了抻腿。
他本就腿長,過道又窄,朵荔只好就近坐在了他旁邊。
兩人隔得很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排球場打了一下午球,雖然摸魚的時間比較多,但還是出了點汗。
她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嗚鼻子好像壞掉了,什麼都聞不出來。
許是車廂內太過安靜,周讓主動為他們介紹起觀棋來。
朵荔默默聽著。
其實她認得這人,甚至比周讓更早認識。
他是許濯清的高中同學,他倆那會兒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到了大學一個南陽,一個北港,倒是分開了。
兩人都生了副好皮囊,走一塊兒自成一道風景線。
不過他倆不是一個類型的,許濯清五官凌厲,看著挺有距離感,而觀棋卻總是戴著副金邊眼鏡,笑起來溫柔又多情,活脫脫一斯文敗類。
據說他家裡挺有錢,身邊也總是環繞著各種漂亮女孩。
老實說,朵荔對他的印象不算好。
她至今都記得有一回晚自習下課,在回宿舍的途中無意間撞破了他和一個女生的分手現場。
女生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扯著他的衣角乞求:“我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我改,不分手好不好?”
當時觀棋怎麼說來著。
“不是玩玩而已麼,怎麼還當真了。”
渣得明明白白。
觀棋開著車,莫名覺得有道視線幽幽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