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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初聞陸策變心時,我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
那個從小與我青梅竹馬,曾執我之手說“此生唯你”的三郎,怎會愛上旁人?
前去打聽的小廝告訴我,那日陸策在梨園不慎落水,被周憐救起後,便對她情根深種,甚至鬧著要娶她為妻。
陸老夫人震怒,直接命人將周憐送離京城,並逼著陸策娶我。
他氣得砸了滿屋的瓷器,站在一地狼藉中,冷笑著看向站在老夫人身後的我:
“娶她?可以!但她只能為妾,我的正妻之位,永遠只留給憐娘!”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怒罵:
“孽障!你今日若敢如此辱她,我便當沒你這個孫子!”
可那時的我,卻只是靜靜望著他,緩緩點頭,輕聲道:“我願意。”
陸策愣住了。
我抬眸,眼中含淚,卻倔強地笑了:“三郎,哪怕為妾,我也願嫁你。”
我安慰自己,三郎院中總歸只有我一人,為妾為妻,不過只是名頭而已。
他怔怔地看著我,眼底似有一瞬的動搖。
可三日後,他從花樓醉醺醺地回來,捏著我的下巴,第一次對我露出了那樣冰冷的神情。
“你是不是以為,和祖母合起夥來設計我,我便拿你們沒辦法?”
他冷笑,眼底盡是譏諷:
“以為憐娘走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做夢!”
原來,他竟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與老夫人聯手設的局。
那日之後,陸策便徹底放縱了自己。
他夜夜流連於煙花之地,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裡抬人。
那些女子或眉眼含情,或身段婀娜,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像極了周憐。
陸策從不踏足我的院落,偶爾在府中遇見,也不過是冷眼相待,嫌惡之意溢於言表。
煙花之地的女子慣會拜高踩低,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喚我一聲“姐姐”,背地裡卻不知編排了多少難聽的話。
連帶著府裡的下人也漸漸輕慢起來,剋扣我的月銀,偷換我的炭火,甚至連冬日裡的一碗熱茶,都要看人臉色才能討到。
我一日比一日消瘦,面色蒼白如紙,連老夫人見了都心疼得直掉淚。
可陸策卻只是冷冷地瞥我一眼,譏諷道:
“做這副可憐樣給誰看?是你將憐娘賣去苦寒之地,你今日苦楚,不及她十分之一!”
我沉默不語,只是攥緊了衣袖下的手。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這樣在陸策的恨意裡慢慢枯萎時,周憐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