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川子，不要說胡話！”
王獻忠下意識的板著臉訓斥了一句，心思都落在了昏迷的柱子身上。
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他那還有心思和陸川開玩笑。
你來試一試？
這不是瞎添亂嗎？！
在王獻忠看來，柱子已經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了，現在神仙難救。
不要說是陸川了，就算是鎮上的大夫在這裡，也同樣束手無策。
“王叔，我……”
陸川還想繼續解釋，但王獻忠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扭頭看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王強。
“去把你大娘叫過來，讓她……看柱子最後一眼吧。”
王獻忠聲音嘶啞，這句話幾乎鼓起了所有勇氣。
即便如此，在說到一半的時候，語氣仍然還是一頓，整個人隨著話音落下，彷彿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爹……”
王強身體一顫，想要安慰兩句，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自己和柱子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他心裡著急。
而自己的爹，更是把柱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
現在柱子眼看著沒救了，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去吧。”王獻忠強打著精神，擺了擺手。
隨後一言不發的蹲在一旁抽著菸袋，大口大口吐著煙霧，時不時的看向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柱子。
滿是褶子的臉上，隨著一滴滴鮮血從擔架上滴落下來，隨著抽搐著。
張弘毅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都知道柱子肯定是活不成了，現在把李嬸喊來看最後一眼，也算是了卻個遺憾。
陸川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臟，也在刺痛。
他想起自己妻女離世的時候，自己在太平間看著兩人的屍體，那個時候自己哭都哭不出來。
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徹底的麻木了。
面對極度悲痛的時候，有些人麻木一言不發，有些會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有些人會悲痛欲絕承受不住隨之昏迷……
此刻的王獻忠，就是那種沉默不語，但心中的劇痛絕對不比任何一個人差，相反更加濃郁。
“我這就去！”
王強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不過，不等他走出院子，李嬸急促的呼喊聲，就從遠處傳了過來。
“柱子，柱子你怎麼了？”
院子外。
李嬸急匆匆的快步走來，她聲音都在顫抖，身後陸雪緊緊跟著，想要扶住李嬸，擔心地滑摔倒。
“大娘，柱子哥他……”
剛走到門口的王強，看著李嬸著急的樣子，咬著牙說不下去，只能低著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柱子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強子你快告訴我！”
李嬸身體一晃，然後立刻抓住王強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她剛剛在家裡正忙著，然後陸雪就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告訴她說柱子出事了。
但陸雪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具體柱子傷的怎麼樣，根本不知道。
所以李嬸急匆匆的趕來，心裡七上八下的，但現在看到王強的樣子，她的一顆心瞬間沉入到了谷底。
“柱子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看著王強沉默不說話，李嬸眼淚嘩啦啦的掉落，顧不上擦，一把推開王強，朝著院子裡衝了過去。
“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
擔架就放在院子裡的空地上，打獵隊的幾個人站在旁邊，衝上來的李嬸推開眾人，竟然把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給推得東倒西歪。
“柱……柱子……”
擔架旁邊地上的積雪，已經徹底被鮮血融化，化作血泊，柱子胸口的樹枝插立著。
看著眼前的場景，李嬸整個人都呆滯在了原地，一瞬間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
“大娘……”
跟上來的王強，還有打獵隊的幾人，急忙上前想要扶起來。
“走開，你們都給我走開！”
李嬸咬著牙推開他們，半跪半爬的來到擔架前。
一雙抖動的手好似無處安放，想要拔掉柱子胸口的樹枝，但又擔心會讓柱子的傷勢更加嚴重。
整個人失魂落魄，最後頹然的坐在地上，雙目空洞。
張弘毅等人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上前安慰，還是做什麼。
“老嫂子，以後讓強子給你養老送終。”
王獻忠拿著菸袋走過來蹲在李嬸身邊，如同把這件事畫上句號。
李嬸一雙眼睛血紅，猛然轉頭看向王獻忠，大聲喊道：“我不要，我只要柱子！”
說完，李嬸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張弘毅。
“你不是說會照顧好柱子的嗎？你就是這樣照顧的？”
“我家當家的，當初可是救過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告訴我，告訴我啊！”
李嬸上去又打又撓，但張弘毅卻不躲不閃，一臉的愧疚。
“嫂子，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柱子！”
嘭的一聲，張弘毅直接跪在了地上，無比自責的扇著自己的耳光。
當初要不是柱子他爹，自己這條命早就沒有了，可現在，竟然讓柱子眼睜睜的在自己面前走了。
“當家的死了，柱子也要走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李嬸嘴裡喃喃自語，眼睛驀然看向一旁的石磨。
然後，整個人朝著石磨衝上去，想要撞死。
“大娘！”
王強一驚，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李嬸竟然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讓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眼看著李嬸的腦袋就要撞到石磨上，陸川突然給攔了下來，把李嬸給攔腰抱住。
“李嬸，你這是做什麼？”陸川厲聲呵斥。
這個時候顧不上那麼多了，如果不把李嬸呵斥清醒過來，誰也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
“李嬸，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陸雪也急忙上來，抓住李嬸的胳膊，哭著說道，生怕李嬸再想不開。
王獻忠等人徹底反應過來，攔在石磨前面，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讓我去死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李嬸大哭著，心裡空嘮嘮的，沒有了活下來的動力。
“死什麼死？柱子哥還沒有走，你們一個個的都幹什麼？”
陸川皺著眉頭，目光看向一眾人，語氣低沉的可怕。
柱子雖然傷勢十分嚴重，但自己有傳承在身，並不是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現在就要死要活的，這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