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婦住口!”
郭太妃都不想聽見燕窩這兩個字了,她要氣瘋了,漲紅著臉,殺人的心都有了。
氣的越狠,她腦子反而清醒了。
乾脆也不廢話了,直接跟周淇玟圖窮匕見來硬的,手一揮,那群丫鬟婆子護院就算心裡不願也得聽令上前。
他們是簽了身契的王府家奴,誰拿了掌家權,他們就得聽誰的命令。
郭太妃張口就索要十萬兩銀票,不然就讓人強闖周淇玟的私庫,把她的嫁妝全部搬走,一根毛也不給她留。
周淇玟故作鎮靜地叫趙舒給她留的護衛幫忙,卻被郭太妃威脅。
“你們今天要是敢幫這賤人,等舒兒回來我就死給他看,讓他處置了你們,看看是你們這些外人重要,還是我這個老孃親!”
那兩個護衛頓時不敢動了。
周淇玟似乎也害怕了,迫於淫威妥協,“我可以給,但是我只有七萬兩銀票了。”
“你少糊弄我!”
郭太妃醜態畢露地叫囂,“你嫁妝單子上可寫的清清楚楚,陪嫁二十萬兩銀票!”
“我娘是給了我二十萬兩銀票傍身用,可自從我嫁進王府,母妃便苛待我,所有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出錢。”
周淇玟神色哀怨,越說越委屈。
“還有母妃每日吃的燕窩,那都是從京城買的上品燕窩,一盞就要一百兩,母妃您摸著良心算算,一月十盞,您足足吃了兩年三個月,都是兒媳出的錢,這還沒算上弟妹的那份呢!”
“加上逢年過節,母妃討要的貴重——”
“夠了!”
隨著周圍奴僕們投來的鄙夷目光越來越濃烈,郭太妃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七萬兩就七萬兩吧。”
周淇玟給瑪瑙使了個眼色。
瑪瑙很快就取了過來,裝在一個華麗精緻的木盒裡,何嬤嬤直接抱到手裡。
周淇玟面露不捨,冷冷嘲諷。
“母妃最好現場點清楚,別回頭又來汙衊兒媳給您的銀票有問題,屆時兒媳才是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郭太妃豈會聽不出她話裡的諷刺。
“何嬤嬤,去數!”
眾目睽睽之下,何嬤嬤一張一張去數,郭太妃也親眼確認過了。
七萬兩,一分不少。
然後浩浩蕩蕩的走了。
只是,除了郭太妃和何嬤嬤,每個人心情都是沉重的,憐憫的。
王妃太可憐了,攤上這麼個惡婆婆。
院子一下空了,兩個護衛自覺羞愧,跪下磕了頭請罪,周淇玟安慰他們兩句說不怪他們,就打發他們出去了。
瑪瑙去關門。
琥珀氣的摔了碗,“姑娘,真的就把錢給她們了,那可是夫人給您的傍身錢!”
“氣什麼?”
周淇玟慵懶地窩在椅子上,又拿起那本奇聞異志看了起來,語氣漫不經心。
“有借就有還,她怎麼吃進去的,我就讓她怎麼吐出來,連本帶利。”
“還要她傾家蕩產。”
戲臺子她都搭好了,好戲正式上演。
郭太妃像只鬥勝的老母雞,抱著新鮮出爐的七萬兩銀票回去,笑容還沒散去,就收到了一封帶著血手印的信。
「趙爽在我手裡,想要他活命,未時之前將五萬兩銀子送到胡記賭場。」
裡面還放著一張摁了手印的契書。
落款是趙爽的名字。
“死契!”
郭太妃臉上血色盡失,一個沒坐穩,直接摔到了地上,面容猙獰地抓住何嬤嬤的衣領,存著一絲希冀,“二爺在府裡嗎?”
何嬤嬤搖頭。
“二爺昨個夜裡就去逛窯子去了,又點了那個叫小鳳仙的花魁。”
“蠢貨!”
郭太妃崩潰地怒吼,“惹了這麼大麻煩還敢出去風流快活,他是不要命了!”
那可是不還錢就賠命的死契。
就算被殺了上報官府,只要有這一紙契約在,官府根本不會受理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生氣歸生氣,到底是自己最寶貝的小兒子,怎麼也不能看他去死!
馬上就要午時了。
“你親自去,帶上五萬兩銀票,再把王府的護院都叫上,一定要把爽兒救回來。”
何嬤嬤含著淚點頭,揣著五萬兩銀票,帶上人就去了胡記賭場。
急匆匆的去,急匆匆的回。
空手而歸不說。
臉色更白了。
“什麼!銀票是假的?”
“那個滿臉鬍子的胡老闆不知從哪請的瞎眼賬房,隨便看看摸摸就非說我們的銀票是假的,直接扔進火裡燒了,老奴拼了老命才搶下來一張,去錢莊一問,真是假的!”
“肯定是周氏那個賤人!”
“我要去撕了她!”
郭太妃氣的撕了那張假銀票,坐起身子就要去找周淇玟算賬,卻被何嬤嬤攔下了。
“王妃那我們得先放一放,回頭我們去官府告她私造假幣就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二爺,胡老闆下了最後通牒——”
“要是明日午時之前,我們還沒有拿五萬兩去贖二爺,他就會先砍了二爺的手,再剁了他的腳,扔到山上喂野狗……”
說著說著,她就哽咽了。
郭太妃更是怕的腿都軟了。
她這會兒顧不得賠不賠的損失了,哭喪著臉讓何嬤嬤趕緊帶人去收錢,先把五萬兩湊齊救了人再說。
郭太妃管著家,但手裡是真沒錢。
都讓她拿出去放印子錢了。
這事兒實在缺德,郭太妃怕傳出去名聲掃地,更怕讓趙舒知道,所以瞞的死死的。
何嬤嬤很有手段。
按照名冊從借貸高和手頭資金充裕的開始收錢,利息減半,但要歸還全部本金。
幸好郭太妃怕有放無收,就算放出去也只給那些做生意有能力償還的商戶。
起初還算順利。
漸漸的,何嬤嬤就發現了不對勁。
名冊上有近兩成的人都似乎消失了,還是借貸金額居中上游的那一群。
何嬤嬤沒空多想,只以為那些人是聽到什麼風聲,手頭錢不夠,提前躲出去了。
她把目標瞄向了名冊上的底層人群。
深夜,海棠院。
“……拿不出錢就把人打個半死,還把能找到的錢財都給搜刮走……”
瑪瑙坐在榻邊的小凳上,動作小心地給周淇玟上藥,還彙報著何嬤嬤那邊的戰績。
周淇玟愜意地眯著眼,半躺在軟榻上,軟聲哼哼,“何嬤嬤,那可是個狠人。”
面慈心狠。
郭太妃是沒腦子的壞,何嬤嬤就是明明心肝黑透了還要假慈悲的惡。
腦子靈光,下手還狠。
平日裡沒少幫郭太妃擦屁股。
瑪瑙贊同地點頭,“難怪奴婢一看見何嬤嬤笑就心裡發毛,果然,蔫壞的主人身邊肯定會有一條更壞的狗。”
頭上忽然一痛。
瑪瑙痛的‘哎呦’一聲,捂著額頭幽怨地看向周淇玟,“姑娘你打我做什麼?”
周淇玟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說話沒個把門的,連自己都罵,你家姑娘我可比太妃那老東西還惡毒。”
曾有人罵她心如蛇蠍。
機關算盡。
瑪瑙聽明白了,難得俏皮地吐吐舌頭,討好的用腦袋拱了拱周淇玟的手。
“在瑪瑙心裡,姑娘最好了。”
就算是做人人喊打的狗,她也要做姑娘身邊最忠心的狗。
周淇玟忍不住失笑,點了點她的腦袋。
對面,琥珀雙眼放光地數著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