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上午,雲錦書已是身心俱疲。
應付後宮那群心思各異的女人已經讓她費盡心神,一想到皇上偶爾還會過來抽風找茬,她的神經都快繃斷了。
好不容易回來慶安宮,雲錦書卻覺著殿內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宮女太監們小心翼翼的請安,就好像宮內有什麼吃人的怪物一樣。
見到語蘭時,那丫頭也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這究竟是怎麼了?
等了半日的蘇德全見雲錦書終於回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皇上脾氣古怪,若是這差事耽擱的太久,他回去恐怕連腦袋也保不住了!
“雲小主,皇上專程讓咱家給您送來賞賜了。”
蘇德全一揮手,身後幾位小太監機靈的將托盤送上前。
雲錦書回眸一看,頓時無語。
賞賜嗎?這時候她是不是該感恩戴德,跪謝聖恩?
可為何這樣的話她一點也不想說出口!
賞賜難道不應是那種華麗耀眼的東西嗎?怎麼會是這樣?
沒有位分上的晉升也就罷了,就算是金銀首飾她也都能接受,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送來的賞賜就只有小半盤橘子子?!
昨晚她可是把皇上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結果那狗皇帝就給她一盤橘子作為答謝???
蘇德全見雲錦書瞪大眼睛,一副見鬼的表情,尷尬咳了一聲:“雲小主,皇上今日交代下來,讓您將這藥喝了。”
在宮中侍奉多年的蘇德全也不曾想到,給宮妃的賞賜原來可以寒磣到如此的步。
也不知皇上究竟是何意……
雲錦書掃了眼大氣都不敢喘的宮女太監,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敢情這些人是怕自己回來後見到這‘賞賜’會發作,所以才嚇成這般模樣?
“辛苦蘇公公專程跑一趟了。”雲錦書淡淡開口。
蘇德全只是個跑腿的,她沒必要去為難他。
當面喝完藥後,她腦子裡忍不住問候了狗皇帝的全家。
深吸一口氣,她冷靜的將碗放了回去。
蘇德全看著乾淨的瓷碗,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雲才人果然聰明,難怪皇上會對她念念不忘。
“想來雲小主今日也累了,老奴就先行告退了。這小盤橘子,還請小主慢慢的品嚐。”蘇德全恭敬的說道。
雲錦書讓覓荷送上荷包,而後親自送人出去。
蘇德全連連擺手,表示不敢當。
語蘭轉身取來蜜餞,憂心忡忡的說道:“小主怎麼在外待了這麼久才回來?沒遇上什麼事吧?方才那藥您怎麼連看都不看就那麼喝下去了……”
雲錦書吃了顆蜜餞,喚覓荷過來幫她更衣,才淡淡說道:“左右也不過是避子湯,又有何妨?本小主近來也不想懷上。”
語蘭沉默,見小主避開了第一個問題,也不便追問,便幫雲錦書卸下珠釵。
雲錦書整理妥當後,用了些點心,看到桌上那盤橘子,隨手拿了一個,毫無形象的歪在軟榻上吃了起來。
語蘭欲言又止,沉默了一小會兒,幽幽說道:“小主,若是皇上今晚還來找橘子怎麼辦……”
雲錦書手一抖,只感覺全身都開始難受了。
想起那狗皇帝的行事作風,還真可能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得,這下連吃也不敢吃了!
忽的,雲錦書像是想到了什麼,柳眉一挑,笑盈盈的喚來外頭的覓荷:“今早姐姐還提起了賞賜呢。覓荷,把這盤橘子送去棠梨宮吧。”
她嘴角微揚,一臉的天真爛漫。
雲清柔,別說她這個當妹妹的沒惦記著你。
覓荷眼睛一亮,沒想到自己會被派她去大小姐那,心中的喜悅強壓不住,領命就出去了。
望著覓荷消失的背影,語蘭有些鬱悶:“小主明知覓荷是大夫人的人,怎的還放心讓她過去?”
雲錦書笑著點頭:“這些日子你難不成還沒看清?覓荷雖有點小聰明,但行事不穩,沉不住氣,遲早會栽大跟頭。”
語蘭回想起剛才覓荷暗自竊喜卻以為隱藏很好的模樣,頓時明白了小主的用意。
“往後你多留心觀察底下的人,若是忠心乾淨的,不妨提拔上來。”雲錦書淡淡說道。
語蘭知道主子是想培養能接替覓荷的心腹,不敢怠慢:“小主,奴婢覺著,夏柳倒是個清白的。至於夏荷……”
她往外瞥了一眼,沒看到夏荷的身影,才壓低聲音說道:“奴婢覺著夏荷不簡單。今早她在送駕時,皇上隨口問了她一句話,她對小主的事情似乎格外清楚。”
雲錦書眉頭輕蹙,回想起夏荷今日的舉動,雖然不像是心懷惡意的人,但她真是皇上派來的人嗎?
“你立刻出去打聽一下,除了慶安宮,還有哪家的宮女是從龍乾宮出來的。”雲錦書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語蘭點頭應下。
與此同時,蕭景祁早朝結束,直接去了御書房批閱奏摺。
見到蘇德全回來,他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的問道:“她喝了?”
蘇德全不敢怠慢,恭敬答道:“回皇上,奴才親眼看雲才人喝的。”
蕭景祁一目十行的審閱奏摺,隨手用筆勾畫了幾下,啪的一聲將奏摺扔在批覆過的那一堆,又問:“賞賜呢?”
蘇德全一陣汗顏,今日送去的那點東西也好意思叫做賞賜嗎,皇上?
但他哪敢將真話說出口,只能換上笑臉,斟酌著說道:“回皇上,奴才瞧著雲才人那會兒似乎挺驚訝的。”
蕭景祁終於從奏摺中抬起頭,目光冷冷的看向蘇德全。
蘇德全心肝一顫,冷汗直冒。
他方才好像沒說錯話吧?也沒惹皇上生氣吧?不會又要被皇上懲戒吧?!
“蘇德全,你笑的真是夠難看的!”蕭景祁冷冷道。
蘇德全瞬間白了臉,安靜的退回到一側。
恰在此時,殿外侍衛稟報道:“皇上,太后娘娘求見。”
蕭景祁目光一暗,冷聲諷聲道:“太后娘娘大駕光臨,還用得著‘求’?”
“皇上!”太后陰沉著臉呵斥一聲,竟直接走了進來。
“蘇德全,外頭那群侍衛給朕全換了。”蕭景祁悠悠說道,
話音未落,太后的臉色又黑下去幾分。
前腳剛放她進來,後腳就撤掉侍衛,這不是分明說她這太后不得君心嗎?
皇上這是在落她的面子!
“皇上,先帝難道沒教過你凡事要三思而行嗎?”
太后不悅的說道,“皇帝也該收收自己的性子了,這龍乾宮的宮女太監侍衛整日一撥又一撥的換,成何體統!”
蕭景祁不怒反笑:“太后英明,父皇還當真是沒教過朕。不過父皇倒說過,御書房可不是隨意就能踏足的。”
太后面色一僵,擅闖御書房的確不合規矩,但她實在氣不過!
“皇上,哀家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太后強壓怒火,儘量平靜的說道。
“太后若覺著不當講,那便不要講了。”蕭景祁無所謂的擺擺手。
太后聞言一噎,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卡在喉嚨裡,心頭怒火翻湧,險些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