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月甩開沈熙昭的手,“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想損招陷害我!說!你是不是想損害我的名聲然後毀了我的姻緣!我就知道你不懷心軌!”
沈熙昭無語的撇撇嘴,“是心懷不軌,而且你的名聲還需要我毀嗎?你三歲爬狗洞,結果和狗吵起來了,因為你順手用它珍藏的骨頭打水漂,四歲你想吃魚,等不及御膳房送來,就直接跳進池塘裡抓魚,關鍵是還抓到了,結果沒抓穩,被魚扇了幾巴掌,臉腫了一個月,五歲想偷玩就把教養嬤嬤關在寢殿,結果不小心打翻了燭臺,差點把自己燒死,六歲……”
“夠了夠了!你閉嘴!”沈梓月臉都羞紅了,氣憤反駁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怎麼把這些事情記得這麼清楚!你絕對是故意羞辱我的!”
“怎麼會呢?”,沈熙昭俏皮的眨眨眼,“姐姐我當然是因為心悅你啊,我心悅妹妹已久,所以才會關注你的點點滴滴呀,我的妹妹真可愛。”
沈梓月雙臉羞紅,直罵沈熙昭不知廉恥。
雲兒撲哧一下笑出聲還被沈梓月瞪了一眼。
沈熙昭安慰的拍了拍沈梓月的肩膀,“好啦好啦,和你說正事,明日李柏成的妹妹李婉青辦生辰宴,也邀請了我們兩個,你和我一起去,宴會期間也不要離開我身邊,我帶你看好戲。”
沈熙昭說完還衝她眨了眨眼,結果沈梓月直接白了她一眼,拉著雲兒轉身就走,“誰知道你是要帶我看戲還是要看我的戲?本公主在你身上可吃了不止一次虧,才不聽你的讒言呢!”
沈熙昭一點不惱,“如果你和我一起,我就讓你在我臉上畫烏龜,鬍子也行,只要你開心。”
大步離開的沈梓月雙眼放光,猛地頓住腳步,“真的?”
“如果騙你,我名字就倒過來寫。”
“……那看在你這麼……低三下四的請求,本公主就勉為其難的和你一起去吧,”沈梓月說完就準備走,然後又猛地回頭看著沈熙昭,“你你你回洗霧宮不要亂吃東西啊!”
沈熙昭挑挑眉,“你又在我的點心裡下瀉藥了?”
沈梓月心虛的抬頭仰望天空,“才不是我呢,你平時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肯定會有其他正義使者來懲罰你的!”
“哦,是嗎,”沈熙昭依舊用調笑的眼神看著沈梓月,“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當然是因為我料事如神!”
沈梓月說完就跑,只留給沈熙昭一個跑的亂七八糟的背影。
沈熙昭無奈的搖搖頭,狸兒看了看沈梓月的背影,又看向沈熙昭臉上寵溺的笑容,“怎麼感覺殿下有點不一樣了,你之前不是一向不喜歡七安公主嗎?怎麼今天對她這麼溫柔?”
沈熙昭淺笑低眉,“現在不討厭她了,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錯呢。”
錯的是心懷不軌左右讒言的人。
前世,李柏成總是在她面前有意無意的提到沈梓月。
七安公主真是心靈手巧,殿下你看看他送我的香囊如何?
殿下你不要處處和七安公主比啊,她尚且年幼,你多讓她一下。
仗著自己對他的的喜歡挑撥離間。
現在想來,沈梓月一個讓宮裡所有教養嬤嬤都焦頭爛額且高呼爛泥扶不上牆的人,怎麼可能有耐心做什麼香囊。
沈熙昭攥緊了手帕,李柏成你不是能演嗎,我倒要看看明日的宴會你能展現出幾分真心,最好,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不過,說到沈梓月的前世,她好像……是孤寡命格。
在前世,沈梓月新婚兩月夫君就暴斃而亡了,接下來幾年內,先後兩個中意人選都意外身亡,不是被馬踏死,就是吃飯給自己噎死了。
欽天監說是沈梓月的命格貴不可言,一般的男子根本壓不住,而壓不住就會喪命,本身是高貴之意,結果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沈梓月命裡剋夫。
於是滿盛京再無人敢高攀,老皇帝給她議親的想法也就慢慢按下不提了。
幸而沈梓月一個人也過的暢快,和老皇帝求了個令出去遊歷江湖,前世宮門被破的時候還未歸,也不知道她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沈熙昭沒有多想,等回到洗霧宮時十二霧星也都回來了。
可是,翻遍了整個城南,都沒有找到季折青。
沈熙昭皺眉,“怎麼會這樣呢?”
她清晰的記得前世就是這個時間點,季折青奉旨暗中回京述職,結果被刺殺於城南,少年將才之死使得全國哀悼,父皇親自為其撰寫墓誌銘,民間也多設廟宇祭拜。
老皇帝向來生性多疑,卻也絲毫不吝嗇的誇讚他有逸群之才。
沈熙昭幼年時曾見過季折青幾面,只略微記得少年的季折青渾身上下總是透露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印象最深的就是九歲左右的那一年秋獵,有人埋伏了她和沈祝澈,在幾乎絕境的情況下,是季折青察覺到了不對,帶兵救駕。
當時的沈熙昭尚且年幼,不知道一群人為什麼打起來了,就只記得一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少年在人群中如同地獄惡鬼般,手起刀落,刀刀致命。
鮮血淋漓,凌厲的眼鋒和滿是殺意的刀劍來往,讓她連著做了好幾日的噩夢。
似乎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季折青。
但她還記得,沈祝澈生前曾說過,南方邊境有季折青一日,鍾離便可高枕無憂。
按照時間推算,這個時候的季折青應該是已經贏得了在南方和南蕪的戰事,在皇帝的密旨下回京述職。
可現在是發生了什麼?南蕪戰敗的消息都已經傳到了盛京,可季折青為什麼沒有回來?難道這一世他沒有回京述職嗎?
是什麼讓他自己改變了必死的結局?
他,難道和自己一樣嗎,都從某種意義上“未卜先知”。
……
鎮南將軍府。
書房內。
淺灰玄衣男子靜坐案前聽著屬下文坔的彙報,身形挺拔修長,眉眼深邃,只淡淡的盯著書案上的一塊殘玉,一言不發。
暖洋洋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沒能讓他呈現出任何平易近人的氣質,反而為他增添出一種清風朗月般的疏離,如池中獨蓮,可遠觀,不可褻玩。
一白衣謀士側立在一旁為其整理著書信,溫和的笑容盡顯少年意氣風發,可眼中卻滿是狡黠。
文坔早已熟悉這個情況,平緩陳述調查的情況,“屬下帶人易容混在城南各個角落一天一夜,果然發現了有刺客出沒,但和許先生預料不同的是,出現了兩撥有明顯意圖的人。”
許蘭啟抬眼看了文坔一眼,略帶驚訝,“兩撥人?”
文坔點頭,接著彙報,“是的,第一撥人暗中佈置了一段時間後就返回了李尚書府,第二撥人行動很迅速,在城南兜兜轉轉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麼,最後去了風滿樓,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我們的人也喬裝進去打探了一番,但沒有找到任何蹤跡。”
“風滿樓魚龍混雜,背後勢力也深不可測,不知道第二撥人的主謀是風滿樓的背後管事,還是有人想在這裡擺脫跟蹤。“
許蘭啟回頭看向案前一言不發的人,“將軍,你覺得呢?”
季折青將目光從殘玉上移開,聲線清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已經見了陛下,就把我回京的消息散播出去吧,明日我們去一趟尚書府。”
許蘭啟認同的點點頭,“好安排,估計散播消息不到一個時辰李府就會拿著請柬上門了……”
說到一半,許蘭啟突然頓住,好笑的看著季折青,“畢竟李尚書似乎很中意將軍當他的女婿,總是暗戳戳的詢問季老將軍是否有打算給將軍你定親。”
季折青瞪了他一眼,“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送過去,看看李尚書那個老東西會不會收你做上門女婿。”
文坔撲哧一下笑出聲,然後趕忙低頭退了出去。
步履生風。
廢話,不跑等著捱罵嗎?
許蘭啟被調侃了卻沒什麼反應,反而好整以暇的看著季折青,“怎麼,季將軍你終於緩回來了?從我們改變計劃開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一直盯著先夫人的玉佩,我都害怕你出什麼事了。”
季折青白了他一眼,“我看我娘留給我的遺物跟你有什麼關係?倒是你,不思考思考李府派人埋伏的目的,也不想想第二撥人會是誰派來的,反而在這裡油嘴滑舌,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軍師,我都替你丟臉!”
“本公子的臉俊美無雙,無人能及,你也好意思丟?”
季折青順手抄起一個毛筆就砸向許蘭啟,“滾!”
許蘭啟反手接住毛筆,然後在手中轉悠幾圈穩穩的扔回筆筒,“你說說你,又不是什麼揹負血海深仇的人,倒是笑一笑啊,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也怪不得季老將軍那麼擔心你的婚事。”
說完又賤兮兮的湊近,“你說,季老將軍會接納李尚書的暗示,把那盛京出名的嬌弱美人李婉青許配給你嗎?說起來你們兩個的名字還真般配,都帶了一個‘青’字。”
季折青抬眼不耐煩的看著許蘭啟,“看來你很在乎姻緣啊,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媒婆?保證你幾個時辰後就能得到一個非常好的贅婿姻緣,然後今晚就洞房花燭,明年就可以兒孫滿堂!”
“不不不,”許蘭啟馬上拱手作揖,“我還是接著在將軍身邊效力比較好,家國未定,不談兒女情長,在下告辭~”
說完就甩袖離開,還故意不關門,就想讓季折青自己起來關,誰叫他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侍奉。
許蘭啟想著想著還特別驕傲的昂首挺胸。
果然,本公子就是一個不畏強權,敢於鬥爭的翩翩少年郎,世間有我,真是世間的福氣!
書房裡的季折青壓根沒管許蘭啟的小把戲,細心的將殘玉收好。
眉眼間也柔和下來,帶著絲絲縷縷的傷感。
“娘,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是對你的救命之恩,雖然之前總是被重重瑣事阻隔,但孩兒沒有忘記教誨,我會報答她的恩情,也絕不會像父親一般……”
季折青說到一半,聲音也淡淡安靜了下來。
罷了,報恩為重。
她好像很中意李家的長子李柏成,既是恩人,就為她探一探吧。
也好保她日後闔家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