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神色凝重，顯然是猶豫了。
趙瑞達這說法，無懈可擊。
他真要是動起手來，傳到航運站的領導耳中，他的工作，肯定不保。
這時，陳志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到門口。
他語氣平靜，看向趙瑞達。
“要騰房子可以，本來就是公家的財產，我們配合。但你得說清楚，廠裡收回房子，到底要幹什麼？”
趙瑞達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冷笑道：“說出來，嚇死你們！咱們廠裡要迎來一位年輕有為的副廠長，縣委作了指示，要好生安頓，你們家這三間房，地勢好，還避風，正好騰出來給新幹部住！”
牛大力眸光如刀，冷冷盯著趙瑞達：“老二，大晚上的，你非要攆人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瑞達雙手抱胸，神情得意：“牛大力，這事兒你還真別怪我。之前我就跟豐玉玉說過，她還有那老瞎子賴著不走，我有什麼辦法？當然了……”
他話鋒一轉，目光貪婪地落在豐玉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讓人噁心的笑意。
“要是豐玉玉願意嫁給我，老瞎子怎麼著也算咱趙家半個親戚，這事兒，也不是不能商量。”
許建業一聽，怒火直衝腦門。
他指著趙瑞達，破口大罵道：“趙老二，你他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德行，配得上玉玉姐嗎？”
趙瑞達臉色驟變，他掄起手裡的鐵棍，往前逼近兩步：“你罵誰呢？有種再說一遍！”
許建業毫不退讓，也上前一步，眼裡帶著兇光：“罵的就是你，狗東西！”
院子裡，許建國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陳志遠身旁。
他臉上平靜無波，卻隱隱透出一股狠意。
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牛大力側頭看了眼陳志遠。
以前有衝突，都是陳志遠帶著他們出頭。論狠勁兒，他比牛大力還強，而且打架從不衝動，腦子裡有數。小時候，趙瑞達拉著一幫小孩圍攻他們，陳志遠三言兩語就勸退了一半，還能把剩下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次……
還沒等陳志遠開口，漆黑的夜色裡，三束強光手電突然照了過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其中一道強光正好打在趙瑞達臉上，他下意識抬手擋住，罵道：“誰啊，瞎眼啊！”
啪！
強光一閃即逝，一記響亮的巴掌重重扇在趙瑞達臉上。
趙瑞達愣住了，他眼睛瞪得滾圓，滿臉震驚：“爹？”
來人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頂著半禿的頭，身形略胖，正眯眼盯著趙瑞達。
他冷冷掃了眼趙瑞達身後的保衛科職員，聲音低沉冷硬：“都杵在這兒幹什麼？廠裡晚上不用巡邏值班嗎？”
眾人面面相覷，又都看向趙瑞達。
中年男人二話不說，抬腳就往趙瑞達大腿踹了一下。
趙瑞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爹——！”
“我不是你爹，你是我祖宗！”中年男人怒聲呵斥，“滾，趕緊給我滾，回家再收拾你！”
“爹，我——”
趙瑞達滿臉委屈，心裡直犯嘀咕：
騰房子的事兒明明是他爹讓他做的，自己好心好意，怎麼現在倒成了罪人？
“還廢話！”
中年男人又連踹兩腳，很用力，一點也不留情面。
趙瑞達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了，一幫人也是看得發懵。
平日裡，趙瑞達仗著他爹是廠長，作威作福，可趙守田從沒未過手管教過，今晚這是怎麼了？
趙瑞達見老爹還要動手，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灰溜溜地想走。
就在這時，陳志遠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