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還有良心。”李桂芳說著，順手把許建業揪住，“你不喝酒，幫嫂子燒火去，我得炒菜了。”
許建業撅著嘴，被拖進了廚房。
院子裡，陳志遠、牛大力、許建國三人把小桌板凳搬出來，坐下後各自拿著餅先嚼了起來。
牛大力一邊吃一邊盯著陳志遠，笑著開口：“志遠，真沒想到啊，出去四年，回來就是副廠長了。”
陳志遠隨手倒酒，笑道：“教員教導過我們嘛，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這次回來，也是想給鄉親們辦點實事。食品廠這些年啥情況，你們最清楚，跟我說說。”
牛大力和許建國對視一眼，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神情變得凝重……
陳志遠見兩人神色沉重，皺眉問道：“怎麼了？”
牛大力嘆了口氣，看了眼許建國：“志遠，建國已經被廠子辭掉了。”
“怎麼會？”陳志遠有些詫異，“建國可是頂了許大叔的班，正式在編的工人。廠子要辭人，不光得走內部流程，還得上報縣裡，怎麼就把他辭了？”
許建國臉色陰沉，低聲說道：“前段時間，廠子拖欠工資，我帶著幾個人去討薪，把趙守田堵在家裡，還順手把他家新換的玻璃給砸了。”
“就因為這個？”陳志遠看向許建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牛大力苦笑：“沒錯，就因為這個。還有莫大叔，在食堂幹廚師幹了二十年，只因拒絕加班給趙守田弄招待，也被趙守田給辭了。”
話音落下，李桂芳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從屋裡出來。
她正好聽到幾人的對話，抱怨道：“志遠，你還不知道呢。趙守田在廠裡，那可是一手遮天。工資拖著不發、利用職權打擊報復不說，還經常找藉口調戲女職工，就我知道的，就有十來個受害的了。”
陳志遠皺眉問：“就沒人向縣裡舉報？農管局不管？”
牛大力搖頭：“有人告過，市裡的信訪局也都投過舉報信，但都石沉大海，沒下文。”
李桂芳掐著腰，哼了一聲：“這下好了，志遠你回來了，還當了副廠長，我看趙守田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許建國看了陳志遠一眼，沉聲道：“志遠，你好不容易學成回來，這位置來之不易。你現在還是副的，趙守田是正廠長，最好先別跟他正面硬碰。”
李桂芳不以為然，冷笑一聲：“副廠長怎麼了？組織領導一切，懂嗎？這次上面安排志遠回廠，可是讓他暫代了廠委的工作，這明擺著是要培養他當一把手。志遠，你可別讓鄉親們寒心，該管就得管！”
陳志遠看著李桂芳，忍不住笑了：“嫂子，你消息還挺靈通呢。”
李桂芳翻了個白眼：“那當然。志遠啊，別聽建國這慫包的。你回來就是給大家做主的。俗話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廠裡這麼多人被欺負，工資還被壓著，你可得主持公道，先把大家的工資要回來，再把趙守田拉下馬！”
她說完，又幹脆利落地轉身進屋炒菜去了。
陳志遠打開從燕京帶回的紅星二鍋頭，給牛大力和許建國各倒上一杯。
牛大力忍不住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酒！有勁！”
陳志遠笑了笑，又低聲道：“咱們四個發小，就差紅衛了。”
牛大力嘆氣：“紅衛那小子心氣高，你考上大學後，他一直琢磨著參軍。好不容易報了名，結果被他媽攪黃了。他一氣之下跟他舅舅去了粵省，說是闖世界去了。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