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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錢心悅的家距離學校比較遠,以往都是文昭先到家的。

但是今天有點晚了,錢心悅在文昭眼裡還是一個小姑娘,於是她就先把錢心悅送到了她小區的門口。

錢心悅被她送到門口,原本要進門了,可她猶豫了一下,又是忍不住轉頭望向文昭。

月色朦朧,文昭清瘦的身子站在原地,正目送著她走進小區。

月光映著她的臉,文昭靜謐的臉龐像是在訴說著堅韌、果敢,和包容。

錢心悅靜靜的看著她,腦海卻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她剛剛說的話,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心疼,竟是產生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飛奔到了文昭的身邊,突然詢問:“昭昭,我能抱抱你嗎?”

文昭一愣。

她一直在等著錢心悅進小區,聽她突然這麼一說,還以為她是被剛剛的事情嚇到了。

於是文昭自動張開懷抱,又是抱住了她。

把她滾燙的體溫擁入懷中,文昭才聽見錢心悅的聲音悶悶的,在她耳邊響起:

“昭昭,更愛自己一些吧。”

文昭一瞬間有些恍神。

她不記得父母長什麼樣子,從小住在姑姑家裡,姑姑對她很好,所有人都誇她懂事,努力,省心。

所以她努力的去懂事,努力的去省心。

可從沒有人說過,讓她更愛自己一些。

文昭抬起頭,看見的就是錢心悅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錢心悅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然後才若無其事的詢問:“你姑父什麼時候來啊?”

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姑姑就已經打電話問文昭什麼時候回家,文昭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於是姑姑就讓她先把錢心悅送回去,正好姑父下班,能順路接她回家。

文昭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姑父差不多到了,於是對著錢心悅笑笑:

“應該很快就來了。”

錢心悅陪著文昭等了一會兒。

入秋了,夜裡有些冷,錢心悅穿的比較單薄,人已經開始發抖,文昭就叫她先回去。

等她走了,文昭一個人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姑父,打了幾個電話也沒人接。

已經很晚了,文昭也覺得有點冷,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就打算先往回走,看看姑父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她沿著原路返回,走的都是大路。

可沒想到,走著走著,沒有看到姑父的車,反倒是看到了剛才的兩個黃毛。

文昭眼皮一跳,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就想要往回走。

但是那兩個黃毛已經看到她了,他們眼睛一亮,暗罵了一聲髒話:“媽的,小娘們,終於讓老子找到你了。”

他先是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又是發了狠,往文昭的方向跑了過來。

“膽子挺大,敢騙老子。”

“剛剛不是還仗著自己有三個人,很橫,能拿啤酒瓶插老子嗎?”

一胖一瘦的兩個黃毛把文昭團團圍住,又是堵著她進了小路。

他們笑得邪氣,淫肆的目光在文昭的身上流連,讓文昭的脊背都有些發涼:

“既然你這麼講義氣,那就讓你來替宋程宜吧!”

文昭沒想到這兩人是這樣窮追不捨,牙關有些發酸。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藏在口袋裡的手急忙按開了老人機,撥通了姑父的電話。

手機嘟嘟兩聲,是接通的訊號,文昭的聲音繼而響起:

“旁邊就是璽園小區,來往的都是人。”

“我姑父已經在接我的路上,如果你們再動手動腳,我就要報警了。”

黃毛聽見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被你騙了一次,還會被你騙第二次嗎?”

瘦黃毛說著,猥瑣一笑,那隻手就不老實的往文昭的肩膀上放。

他拉著文昭的衣裳又是往下一扯。

沒有誰能在此時此刻從天而降。

只能儘可能拖延時間等來姑父。

可是姑父……他到底在哪裡啊?

文昭想著,心臟咚咚咚的跳了起來。

她努力告訴自己別怕,又是咬緊牙關,用盡力氣就把手上的書包往黃毛的臉上甩過去。

肩頭沒有泛出預想的涼意,文昭聽見耳畔傳來了一陣風聲。

然後是骨頭撞擊骨頭髮出的悶聲。

她猛地睜開眼睛,便看見身邊閃過了一道黑影,緊接著又是一陣熟悉的肥皂香。

是褚禮。

方才的瘦黃毛此刻被迎面一拳打得倒在地上,發出轟得一聲。

褚禮高大的身影站在文昭的身前,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他的眼神冷冽,冷硬的黑髮遮擋眉目,眉骨處的眉釘閃著銀光,向來含著倦意的嗓音,此刻卻像是結了冰霜。

“你是用哪一隻手碰她的?”

昏暗的路燈打在他骨骼分明的臉頰上,在他的眼底投下了一層陰霾。

倒在地上的黃毛明顯認出了褚禮這張輕慢的臉。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狂妄了。

張嘴就是要他的一隻手?

真是不知道誰才是在這個道上混的!

黃毛明顯不服,吞下喉間的腥鹹,就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給了旁邊的胖兄弟一個眼神,兩人便在此刻一擁而上。

文昭又一次聽見了風的聲音。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見了褚禮的另外一面。

兇狠,殘忍,拳拳到肉。

血花四濺,兩個小混混只有捱打的份,因為疼痛導致肌肉開始痙攣,皮肉扭曲到縮成一團。

鼻尖浮現出淡淡的血腥味,眼前是鮮血淋漓的一片。

褚禮就像是一隻蟄伏的猛獸,帶著原始又野蠻的習氣。

或許說,這是褚禮懶洋洋偽裝下的,最真實的一面。

就像是學校裡傳聞的那樣。

他微微抬著下巴,昂貴的球鞋碾過黃毛滿是血汙的手指,對著他一字一句的開口,聲音散漫: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啊?”

胖瘦黃毛嚇得半死,渾身的疼痛讓他癱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腥鹹的血塊堵在口腔,他費勁的吞嚥下喉管裡的血液,又是哀求著開口:“禮哥,禮哥……我知道錯了……”

他手指顫抖著攀上褚禮潔白的球鞋:“都是聽人吩咐的……我不知道冒犯了大嫂……我再也不敢了……”

看著球鞋上的汙漬,褚禮的眉毛都嫌惡的擰了起來。

可當他聽完了黃毛的話,眉目陡然一鬆。

也不知道是哪個詞取悅了他。

褚禮先是一頓,隨即微微壓下上翹的嘴角,又是紆尊降貴的蹲下身子,拍了拍黃毛的臉頰:

“什麼大嫂,沒規矩。她是我大哥……”

“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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