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寧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幕,看看這些百姓多可愛,比那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好多了。
見秦氏憋著不吱聲,圍觀的百姓中,有人大聲說道:“老夫人,這錢你究竟還不還了?若是不還就吱個聲,接著回去過你的富貴日子!”
秦氏再想縮著脖子,裝千年老王八,怕是不能了。
裴止也開口了,“堂上還有苦主等著,關於侯夫人嫁妝被侵吞一案,老夫人若是猶豫不決,本官可就要依照律法宣判了。”
這下,秦氏想不還,門都沒有。
“我們侯府還沒有到,要靠兒媳養的地步,這些年是我疏忽了,就按長寧說的,把這些全都給她。”秦氏眼珠子溜溜一轉,“長寧,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你為侯府的付出,母親全都看在眼裡,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她眼底閃過一抹戾氣,就是把這些東西,給謝長寧又如何?
只要她還是謝長寧的婆母,她讓謝長寧跪下,謝長寧就得乖乖跪下。
她不發話,謝長寧就別想起來。
且不說,孫子孫女全都跟她這個祖母一心。
這些東西不過在謝長寧手裡,過一過罷了。
用不了多久,謝長寧就得乖乖還回來。
沈知硯他們全都看著秦氏,雖然他們也不想把這些東西給母親,但祖母的決定,肯定不會有錯。
“都是一家人,母親這麼說可就見外了。”瞧瞧她這個婆母多會演戲,謝長寧陪著她一起演。
她估摸著,秦氏手裡最少還有三萬兩銀子。
也不能一下把人逼到窮途末路不是?
這些銀子,秦氏也別想保住……
秦氏叫人取來田產房契,自然還有那些鋪子的契書,也一併取來。
很快,這些東西全都過戶到謝長寧名下。
從現在開始,靖安侯府不再姓沈,而改姓謝!
杜媽媽驚得說不出話來,夫人將這些東西全都討回來,是要與侯府眾人徹底劃清關係嗎?
“多謝大人,告辭。”東西到手之後,謝長寧對著裴止福身一禮,轉身就要離開。
“侯夫人,您看這?”見她要走,一直裝死的幾位管事,一個個重新開始喘氣,趕緊擋住她的去路。
銀子還沒到手,他們回去怎麼交差?
“母親說了,不用我在貼補侯府,我若是忤逆,豈非不孝,當時誰籤的單子,這些銀子便用誰身上,諸位管事只管找他們要銀子便是,我說的可在理?”那些不孝子還想花她的銀子,做夢去吧!
她說的可太在理了。
秦氏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能做管事,誰還不是個人精呢?
“二公子,三公子,四姑娘,五姑娘,勞煩你們把銀子還上,否則小的實在不好交差。”沈知硯他們每個人面前,都站著一個管事討債。
見他們這般懂事,謝長寧微微勾唇,她轉身就走。
裴止意味深長看了謝長寧的背影一眼。
沈知硯咬了咬牙,“……多少銀子?我這就給你!”
他冷冷看著謝長寧的背影,心底的怨氣更甚,真想不到母親竟然如此絕情。
她簡直不配為人母!
沈知州比他的臉色還要難看,“哼!這點銀子小爺會賴賬嗎?瞧你們這副下三濫的模樣,真是叫人倒胃口。”
以後就是母親求著他,他都不會再花她一兩銀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顯然忘了,他的兜比那張逼臉還乾淨。
“……祖母!”沈靜雲一臉委屈朝秦氏看去,她雖然有些體己,但祖母不是還在嗎?
沈靜姝有樣學樣,她走到秦氏身旁,撒嬌賣乖扯著她的衣袖,“祖母!”
沈知硯與沈知州也看向秦氏。
沒有一個人張嘴,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秦氏,“……”
她統共才剩下多少銀子?
這些孽障,他們是怎麼好意思的?
她長得像冤大頭嗎?
“都別怕,還有祖母在呢!”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這個人,一向最摳了。
典型的可以要的她命,但絕不能要她的銀子。
“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們了。”幾個人一臉感激看著秦氏。
秦氏只能讓黃媽媽掏銀子。
她的五千兩銀子,就這麼飛走了……
這本也不是什麼大案,裴止喊了一聲退堂,熱鬧到此結束。
圍觀的百姓,意猶未盡轉身離開。
從公堂出來的時候,秦氏腿一軟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沈靜雲與沈靜姝趕緊扶了她一把。
“祖母你沒事吧?”
秦氏搖頭,也不知怎的,平日裡這些乖巧懂事的孫女,今日在她眼裡,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就連那兩個乖孫兒,也不例外。
這到底是怎麼了?
謝長寧先回了國公府一趟。
老夫人與林氏欲言又止看著她,顯然她們已經知道方才發生的事。
“母親,嫂嫂,我為了兒女操勞半生,卻惹得他們一個個心生怨懟,今後的日子,我想好好為自己活一回。”謝長寧輕嘆口氣,她行事改變,就像換了個人一樣,總要給她們一個說法。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寵溺的看著她,“你能這麼想就對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母親都支持你。”
林氏一臉欣慰,她沒有開口,那幾個孩子也太不像話了,只是以前小姑子護的緊,不許她們說一句不是。
這樣也好,早該給那幾個孩子一個教訓了。
回到侯府後,謝長寧第一時間,把蘇氏叫到跟前來。
“請母親放心,夫君已經退了高熱,太醫說只要好好養著,不出半月定能痊癒。”蘇氏也知道,這些日子母子兩人一直在賭氣,可做母親的,哪有不擔心兒子的,故而不等謝長寧開口,她便急忙說道。
至於嫁妝的事,在她看來,並不覺得婆母有什麼錯。
沈知序的死活,與她何干?
謝長寧並不想聽這些,她拉著蘇氏的手坐下,蘇氏微微一愣,雖然婆母對她向來親厚,可還是頭一回這樣對她。
畢竟家中有兩個小姑子,那可是婆母的親生女兒,她從沒想過與她們比。
杜媽媽在門口守著。
屋裡只有她們婆媳兩人。
若說謝長寧第二個最對不起的是誰?
那便是這個兒媳。
“清婉,母親知道,嫁入侯府的這兩年,叫你受委屈了。”謝長寧愧疚的紅了眼眶。
蘇清婉驟然抬眸,“母親,兒媳不委屈的。”
怎麼能不委屈呢?
為了對抗她這個母親,前世沈知序冷落了清婉一輩子,她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才剛成婚,那個混賬東西,就養了外室。
就連孽種都生了。
如今那個孽種,已有兩歲,話都會說了。
等他在朝堂站穩腳跟後,便迫不及待將那對母子接回來。
“沈知序是個混賬東西,怪他沒福氣,清婉你可願和離?只要你願意,母親定讓你從這樁糟糕透頂的婚事中,全身而退。”謝長寧一字一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