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覆蓋了魔都。
東方文華酒店的宴會廳裡卻是另一番熱鬧景象。
華燈璀璨,水晶吊燈灑下明亮而溫暖的光,將整個空間照得金碧輝煌。
成家小兒子的接風宴在此盛大舉行,城中上流圈子裡有頭有臉的豪門世家幾乎傾巢而出,男人們身著剪裁精緻的西裝,女人們則身披華麗的晚禮服,頸間和腕上的珠寶閃爍著冷光,低聲交談間盡顯矜貴。
成以笙在時聿周和趙承宇的跟隨下穩步進場。
剛踏入宴會廳不久,細微的交談聲就傳入她的耳中。
“來的人真多,成老爺給三姨太的兒子可真是大排場。”
“那可不,這成六少可是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聽說在成家一眾子女裡,讀書最厲害。看來這成家未來掌舵人的位置,有得爭了。”
“大少爺也不差啊,畢竟是原配正宮所出,又一直在老爺子身邊歷練多年,我還是覺得大少爺勝算更大。”
“二房不是也有一位公子嗎?怎麼都沒人看好他?”
成以笙原本穩步向前的腳步猛地一頓,心中對大家對二房的態度湧起幾分好奇。
她不動聲色地從路過的服務生托盤上拿起一杯香檳,姿態優雅地站在一旁,光明正大地 “聽牆角”。
時聿周和趙承宇見狀,也默契地停在她身後,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二少爺?我可沒聽過他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為,倒是和嫩模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
成以笙饒有興致地端著酒杯,不緊不慢地走到一旁,聲音清朗地開口問道:“那成家四小姐呢?”
“四小姐倒是聰慧又漂亮,只可惜是個女的。老爺子再怎麼開明,也不可能把位置傳給她。” 一個瘦高個男人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成以笙樣貌明豔出眾,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對面的人急忙向瘦高男人使眼色,示意他閉嘴。
瘦高男人卻一臉茫然:“你眼睛咋了,不舒服?”
站在他身旁的好友眼尖,一眼認出了成以笙,連忙撞了撞他的胳膊肘,苦笑著說:“兄弟,自求多福。”
瘦高男人:“……?”
他一臉茫然轉頭,就撞進了成以笙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眸裡。
後背“唰”地一下冒出冷汗,磕磕巴巴打招呼:“成……成四小姐。”
成以笙嘴角扯起,笑意卻不達眼底,晃著香檳問:“是挺可惜,不過我倒好奇,你怎麼不姓成?”
伊麗莎白二世可是從她父親喬治六世手裡接過權杖的。
怎麼到我成以笙這兒,就當不了成家的掌舵人了?
瘦高男人臉色煞白,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鑽進去。
他忙擺手解釋:“四小姐,我就隨口一說,您別介意。”
成以笙也懶得再跟他廢話,輕抬下巴,對著近處的宴會保安打了個響指。
保安立刻快步來到成以笙跟前,等候吩咐。
她眼神冰冷,看向瘦高男人:“是你自己識趣走出去,還是要我讓人把你丟出去?”
瘦高男人懵了,這和傳聞中的四小姐完全不一樣。
這哪有半分端莊溫柔的影子?
見他愣著,成以笙眼神示意保安。
保安穩穩架起瘦高男人的胳膊,作勢就要往外走。
瘦高男人這下急了,又羞又惱,可又不敢發作,只能小聲嘟囔著:“我……我自己有腿,我自己走。”
一邊說著,一邊狼狽地掙脫保安的手,灰溜溜地往宴會廳外走去。
時聿周望著瘦高男人狼狽離去的背影,眉頭輕皺,側身對成以笙欲言又止:他不過是多嘴了幾句,你會不會太……”
話到嘴邊,他又猶豫著沒說下去。
還沒等成以笙開口回應,趙承宇就碰了碰他,低聲急切解釋:“你懂什麼!成董最厭惡的就是別人在公開場合大剌剌地討論成家繼承人的事兒,更何況這還是在咱們成家舉辦的宴會上。那傢伙應該慶幸站在這兒的是咱們老闆,要是換成成董,他可沒這麼好運。”
成以笙冷笑一聲,正要移步,一個慌亂的服務生端著托盤直衝過來。
“嘩啦”一聲,杯中的紅酒全灑在她昂貴的晚禮裙上,酒漬迅速暈染開 。
服務生瞬間臉色煞白,手中的托盤差點都拿不穩,“撲通”一聲就半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四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成以笙:“……”
弄得她好像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不遠處,成以箏嘴角勾起一抹笑,搖晃著紅酒杯,彷彿在為她的“傑作”喝彩。
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成以笙看看服務生,又看看髒掉的禮服,深吸一口氣,平靜又威嚴地說:“做事穩重一點,別總是毛毛躁躁的,這次就算了,去忙你的吧。”
服務生如獲大赦,起身離開時,下意識朝成以箏瞥了一眼。
任務完成得還可以吧。
時聿周見成以笙禮服被弄髒,正要脫外套給她,成以笙卻對趙承宇吩咐:“阿宇,你去把車裡後備箱那條藍色絲絨晚禮裙取來,送到休息室給我。”
趙承宇忙不迭地點頭,領命而去。
成以笙又將目光轉向時聿周,淡聲道:“你跟我去休息室。”
時聿周懷著一絲疑惑,默默跟在她身後,走進了酒店特意為成家人準備的豪華套房。
他忍不住開口:“你做事都有Plan B ,留一手嗎?”
成以笙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不過,她很快就神色自然地回答道:“不止Plan B,還有Plan C、Plan D呢。我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們,不能在一條路上走到黑,不然最後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說著,她微微俯身,伸手想要解開高跟鞋的繫帶,動作間盡顯優雅,卻又帶著一絲疲憊。
時聿周見她微微皺眉,似乎不太想彎腰的樣子。
鬼使神差地,他竟主動折腰,動作輕柔又小心翼翼地替她解開了腳上高跟鞋的繫帶。
可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時聿周突然直起身,雙手猛地撐在她兩側,將她快速壓在了一角的門板上,動作乾脆又強勢。
黑眸冒火地質問:“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姐需要換心臟才能活下去,是不是?”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成以笙,像是要從她的眼神里挖出真相。
成以笙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原來他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套了半天話,就是為了問這個。
短暫的沉默後,她選擇了誠實作答:“是。”
時聿周聽到這個答案,眼中的火焰似乎燒得更旺了:“你就是設好了陷阱,等著我自己跳下去!”
成以笙卻不慌不忙,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你跳下來,有什麼損失嗎?時聿周,從我邀請你那一刻開始,我對你,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