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出大事了?出啥大事了?”餅子一頭霧水,下意識地反問。
大壯也懵著,撓撓頭,看看溫言,又看看其他人。
茉莉和太陽對視一眼,她們更敏銳地察覺到溫言語氣裡那種不同尋常的、沉甸甸的分量。
“現在沒時間解釋。”溫言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她已經彎腰開始利落地收拾自己的睡袋和裝備,“動作快些!我們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
她的動作又快又穩,絲毫不見之前的慌亂,彷彿剛才那個對著手機屏幕失魂落魄的人不是她。
這種反差讓其他人也緊張起來。
“不是……溫言,你總得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了吧?地震?沙塵暴?還是……”餅子一邊手忙腳亂地跟著收拾,一邊忍不住追問。
“別問了,餅子。”茉莉輕斥道,她已經把自己的東西塞進了揹包,看了一眼溫言極差的臉色,“聽溫言的,趕緊走!”
太陽也迅速行動起來,還不忘踹了餅子的小腿一下,“磨嘰啥呢?溫言讓你動你就動!”
大壯悶不吭聲,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東西歸攏好,背上沉重的行囊。
溫言率先背起包,辨認了一下方向,沒有絲毫猶豫地邁開腳步。
“跟上!”
夜色下的無人區寂靜得可怕,只有五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月光慘白,將車子的影子拉得很長。
沒有人再說話。
起初,餅子還想抱怨幾句,但每次他想開口,對上溫言在月光下顯得過分平靜的側臉時,那些話就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開著車,方向堅定,似乎對這條路熟悉無比,即使在光線昏暗的夜裡,也能準確地避開障礙,找到最快的路徑。
她的狀態很奇怪。
明明是隊伍裡年紀最小的那個,此刻卻像個經驗豐富的領隊,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安心,又讓人莫名心悸的氣息。
茉莉和太陽坐在後面,偶爾交換一個擔憂又困惑的眼神,但都沒有說什麼。
大壯則坐在副駕駛,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這詭異的沉默和壓抑的疾行持續了整整八個小時。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熹微的晨光刺破黑暗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遠處地平線上一個小小的、模糊的鎮子輪廓。
“到了……”餅子幾乎是癱軟地下了車,大口喘著氣,“我的媽呀……好久沒坐’這麼‘久的車了……”
其他人也累得夠嗆,紛紛下車,或坐或靠,抓緊呼吸新鮮空氣。
溫言卻沒停,她快步走到地勢稍高的地方,拿出手機。
信號,微弱,但有了!
她迅速撥出一個號碼,但很快又掛斷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轉身走回夥伴們身邊,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有一夜未眠帶來的些許疲憊。
“大家聽我說。”她聲音清晰,“我們得立刻去省會城市,然後買最快回京市的票。”
“回京市?”餅子剛緩過一口氣,又被這個決定搞蒙了,“不是,我們這趟出來還沒……”
“為什麼這麼急?溫言?”太陽皺著眉,認真地看著她,“你從昨晚開始就很不對勁,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茉莉也擔憂地望著溫言:“言言,你跟我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溫言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茉莉和太陽身上。
她走近兩步,蹲下身,視線幾乎與坐著的兩人齊平。
晨光勾勒著她還有些青澀的臉龐,皮膚因為一夜跋涉和缺少睡眠顯得有些蒼白,卻依然細膩得看不到毛孔。
她的眼睛很亮,瞳仁是純粹的黑色,此刻裡面映著兩個女孩擔憂的臉。她的嘴唇微微抿著,帶著執拗,有點學生氣,又異常認真。
“相信我,”她說,聲音放輕了些,帶著一種近乎請求的誠懇,“現在解釋不清楚,但我們必須立刻走,回京市,越快越好。”
她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哀傷,眼神直直地看著她們,清澈又專注。
茉莉和太陽看著這樣的溫言,心裡都是不由得一軟。
“行!”太陽先開了口,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我們跟你走!”
茉莉也點點頭,被拉了太陽一把:“那還等什麼?去買票!”
她倆轉向還愣著的餅子和大壯。
“走了走了!買票的買票,找車的找車!”太陽推了餅子一把。
茉莉也說:“溫言讓幹嘛就幹嘛,哪那麼多廢話!”
“不是……我……”餅子還想說什麼,但看著兩個女生已經開始行動,溫言也投來了目光,他只好把話嚥了回去,認命地爬起來,“行行行,聽你們的,找車是吧?大壯,咱走!”
大壯沒什麼意見,只默默地背起包,跟上了餅子。
小鎮的早晨剛剛甦醒,溫言看著夥伴們分頭行動,心裡那塊重生後就懸著的巨石,終於稍稍落下了那麼一點點。
來得及。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