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靠著冰冷的牆壁，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兩條槓，兩條槓，一定要是兩條槓！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把驗孕棒拿起來的。
然後，猛地睜開。
兩條清晰的紅線。
呼——
蘇晚長長吐出一口氣，差點癱軟在地。
有了！真的有了！
她拉開門。
陸時衍就站在門外不遠處，背對著她，看著窗外。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
蘇晚把驗孕棒遞過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兩道槓。”
陸時衍接過，目光落在上面，停留了幾秒。
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蘇晚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還不夠？
“躺到沙發上去。”陸時衍放下驗孕棒，拎起了那個黑色的手提箱。
蘇晚：“……”
還要來？
來真的？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沙發邊。
“衣服撩起來。”陸時衍打開儀器，拿出探頭和耦合劑，語氣像是在指揮手術。
蘇晚繃緊身體。 小腹上的探頭冰涼。 陸時衍的目光盯在屏幕上。 屏幕很小。 是黑白的畫面。 她努力去看。 除了模糊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蘇晚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不會吧？ 這麼小的月份，B超不會看不到吧？ 要是看不到…… 她的小命啊！
陸時衍突然動了動探頭。 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了？ 還是沒看到？ “怎麼樣？”她忍不住開口。
陸時衍沒說話。 他依然盯著屏幕。 蘇晚感覺時間過得比洗手間那五分鐘還要慢。
陸時衍的手指在儀器上按了幾下。 似乎在調整什麼。 他的表情依然是冷的。 只是眼神更加專注。 蘇晚大氣都不敢喘。
“這裡。” 陸時衍突然出聲。 他指了一下屏幕上的某個地方。
蘇晚趕緊扭頭看過去。 他指的地方，好像有一個小白點？ 或者是一個小黑點？ 太模糊了。 她完全看不懂。 “這是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
陸時衍抬眼看她。 他的眼神複雜。 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孕囊。” 他吐出兩個字。
孕囊？ 蘇晚腦子裡瞬間炸開了。 孕囊！ 那就是有了！ B超也看到了！ 不是驗孕棒的詐胡！ 不是烏龍！ 是真的！ 她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胸腔。
陸時衍關掉了儀器。 收起了探頭。 他看了蘇晚一眼。
蘇晚趕緊把睡衣拉好。 坐起身。 她感覺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現在相信了？”她仰頭看著他，語氣有點飄。
陸時衍沒回答。 他只是把儀器放回箱子。 然後蓋上。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
蘇晚等他開口。 等他的反應。 等他哪怕一點點的驚訝或者別的什麼。 然而。 陸時衍只是把箱子放到一邊。 然後看向她。
蘇晚有點懵。 這反應不對啊？ 不是應該有點別的什麼嗎？ 比如驚訝？ 比如質問？ 比如……狂喜？
雖然狂喜不可能。
但至少不該這麼淡定吧？
“你沒什麼想說的？”蘇晚忍不住問。
陸時衍看著她。 半晌。
“看來。”
“你沒撒謊。”
蘇晚：“……”
靠！ 這是什麼鬼反應？！ 她要被氣笑了。
“啊！”張媽一聲短促的低呼，是收拾完東西回來的張媽看到了驗孕棒。
她幾步上前，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小心翼翼地湊近茶几，彷彿怕驚擾了什麼。
“大小姐！”張媽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甚至有些顫抖，“是！是真的！您有小寶寶了！”
張媽猛地伸出手，想要擁抱她，卻又在半途停住，轉而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原地轉了個圈。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趕緊去準備，得好好照顧您和小祖宗！”
“我去看看新帶回來的食材和調料，哦對了，您前天不是說想吃辣子雞嗎？”
張媽絮絮叨叨，腳步匆匆地就要往廚房走。“我這就去！”
張媽的歡喜聲浪被隔絕在身後，像另一個世界的熱鬧。
蘇晚回到房間，走到床邊，身體重重向後倒去。柔軟的床墊承接住她，將她包裹。
渾渾噩噩。
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奇異的疲憊，她側過身，蜷縮起來，手下意識地覆上依舊平坦的小腹。
那裡，孕育著一個微小的生命。
一個……能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可能是懷孕的原因，她閉上眼。睡意迅速席捲了她。
這邊陸時衍心情複雜，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泛白，青筋暴起。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那個囚禁他、折磨他的惡魔，現在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他轉身，大步離開，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裡迴響。
書房的門被重重關上，陸時衍靠在門板上，胸口劇烈起伏。他閉上眼，試圖平復呼吸，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該死！”
他低聲咒罵，骨節分明的手攥緊，猛地砸向身側冰冷的牆壁。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光線斜插進來。
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靠近。
蕭寒倚在門框邊，手裡隨意拋著一個亮晶晶的金屬打火機，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物資已經清點完畢，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陸大少。”蕭寒的聲音帶著點散漫的調笑，“怎麼？”
他頓了頓，打火機在指間翻轉，“人家肚子裡揣了你的種，還發這麼大火？”
“氣壞了身子，誰心疼？”
陸時衍緩緩轉過身，陰影遮擋住他大半身形。“你來做什麼？”
蕭寒邁步走進來，皮鞋踩在昂貴的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他將打火機揣回兜裡，動作不緊不慢。
“送點東西。”
“順便看看，未來的孩子爹適應得怎麼樣。”
話音未落。
陸時衍的身影驟然模糊。
空氣被撕裂，帶著一股狠戾的風聲撲面而來。
蕭寒甚至沒來得及完全側身。
“砰！”
沉悶的撞擊聲。是拳頭砸在肉上的聲音。
蕭寒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蹌，撞上了背後的書架。
“操！”
他啐了一口，穩住身形。
陸時衍沒有停頓，第二拳緊隨而至，直取他的面門。
蕭寒抬臂格擋。
手臂上傳來骨頭碰撞的鈍痛。
“瘋狗！”他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