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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信任,在這個男人和原主之間,早已被徹底摧毀。

她將手裡的黃銅鑰匙握得更緊。

他今晚就會覺醒異能。

她必須在今晚之前,找到一個既能保證自己安全,又能處理眼前這個巨大威脅的辦法。

不殺他,那她必須對他有用!她必須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自己活著有用,或者給他不能殺她的理由。

價值,什麼價值?

“滾。”

她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臉色愈發蒼白。

不是因為這個字的侮辱性,而是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一股更猛烈、更汙穢、更讓她頭皮發麻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沖垮了她脆弱的心理防線。

那不是書裡看到的模糊情節,而是“原主”親身經歷的畫面,帶著揮之不去的感官衝擊。

混亂的末世前夜,奢華的酒店套房,迷離的燈光,摻了料的紅酒……

還有眼前這個男人,在藥物作用下失控的沉淪,以及第二天清醒後,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充滿屈辱和暴怒的眼睛。

“蘇晚!你這個瘋子!你對我做了什麼?!你還有沒有禮義廉恥。”

男人的嘶吼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帶著被徹底踐踏的尊嚴和滔天的恨意。

而原主,那個被寵壞的大小姐,在最初的驚慌之後,面對他毫不留情的厭惡和辱罵,那點可憐的、扭曲的“喜歡”瞬間被怒火和佔有慾取代。

得不到,就毀掉。

不順從,就囚禁。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地獄般的囚室,有了這沉重的鎖鏈,有了這一身的傷痕累累。

“還是說,大小姐又想出了什麼新的……玩法?”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剮著蘇晚的神經。

她握著黃銅鑰匙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嵌進肉裡。

就在這時——

“嗬!”

一聲壓抑的、彷彿困獸瀕死前的低吼,猛地從陸時衍喉嚨裡擠出。

他原本蜷縮的身體,毫無徵兆地、用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朝著蘇晚的方向猛地撲了過來!

“嘩啦——!”

沉重的鐵鏈被瞬間繃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深深勒進他手腕的血肉裡。

他被鎖鏈死死地拽住,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離蘇晚還有兩步之遙。

但他抬起了頭,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裡面是毫不掩飾的、瘋狂的殺意和毀滅欲。

“蘇晚……”他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帶著血腥氣,“總有一天……我會把你……還有你那個該死的爹……挫、骨、揚、灰!”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令人靈魂顫慄的怨毒。

蘇晚嚇得魂飛魄散,心臟驟停,幾乎是本能地往後踉蹌了一大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

“砰!”

她口袋裡那瓶未來得及放下的水,因為劇烈的動作掉了出來,摔在地上,塑料瓶身發出沉悶的響聲,裡面的水灑了一地。

完了。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她的心臟。

原主造的孽,現在要她來償還。

他是真的,想將她挫骨揚灰。

恐懼幾乎要吞噬她,讓她拔腿就跑,遠離這個地獄。

可理智死死地釘住她的雙腳。

跑?跑到哪裡去?

外面是末世,別墅裡的人心懷鬼胎,而這個男人,今晚就會覺醒異能。

她無路可逃。

除非……

蘇晚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裡什麼都沒有。

但她需要有。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許能讓他暫時停下殺意的……籌碼。

一個瘋狂的、自毀式的、卻可能是唯一有效的籌碼。

她抬起頭,撞上陸時衍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眸子。

他還在地上,被鐵鏈死死縛住,像一頭被困在陷阱裡,只能用最惡毒的眼神和詛咒來攻擊獵物的野獸。

蘇晚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她肺部生疼。

她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和牙齒的戰慄。

“陸時衍……”

她的聲音出口,依舊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像風中殘燭。

陸時衍沒有回應,只是用那種要將她凌遲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她。

蘇晚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那份恐懼被強行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她停頓了一下,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勇氣,才吐出接下來的話,“我懷孕了。”

“是你的。”

這幾個字很輕,卻像是一顆炸雷,轟然在死寂的囚室裡炸開。

空氣瞬間凝固。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陸時衍臉上的暴戾和瘋狂,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成一種極其怪異的空白。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似乎猛地收縮了一下。

然後,是全然的、不敢置信的荒謬。

他看著蘇晚,就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懷孕?

她的?

他的?

這個認知太過荒唐,太過扭曲,以至於讓他那被恨意和痛苦填滿的大腦,都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他想笑,想放聲大笑,笑這個女人的無恥和荒誕。

為了活命,她竟然能編造出這種謊言?

她以為他會信?

她以為用這種可笑的藉口,就能抵消她所做的一切?就能讓他放過她?

“呵……”一聲極其短促、嘶啞的音節從他喉嚨裡滾出,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嘲諷和鄙夷。

“蘇晚,”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每個字都淬著冰,“你是不是覺得,我被你關傻了?”

他的視線重新變得銳利,像兩把淬毒的刀子,刮過蘇晚蒼白的臉。

“還是說,這是你新想出來的……折磨我的方式?”

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屬於他的“孽種”,來繼續羞辱他?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果然,他不信。

也是,怎麼可能信?

換做是她,她也不會信。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情急之下,為了保命而撒的彌天大謊。

可是,她不能退縮。

一旦退縮,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挺直了背脊,儘管雙腿還在不受控制地發軟。

她迎上他審視的、充滿懷疑和殺意的視線。

“不是謊話。”她的聲音依舊發顫,但語氣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肯定,“是真的。”

“我沒有騙你。”

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真誠,儘管內心早已被恐懼和慌亂攪成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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