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壓抑不住的驚呼，就像往平靜的油鍋裡丟了幾滴水，瞬間讓整個新兵候車區都“滋啦”一下炸開了鍋。
“真的是張揚啊！活的！”
“他皮膚好好……”
“不是說環宇娛樂砸了一個億捧他出道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難道是……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來當兩年大頭兵？哥們你逗我呢！”
各種議論聲嗡嗡響起，無數道好奇、探究、震驚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張揚身上，彷彿他不是來當兵，而是來走紅毯的。
張揚站在隊伍裡，身姿筆挺，臉上沒什麼表情，對周圍的騷動恍若未聞。
他這副淡定的模樣，跟周圍一群明顯激動緊張的新兵蛋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吵什麼吵！”
就在這時，帶張揚進來的那個士官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聲低吼，臉色鐵青。
他眼神凌厲地掃過那幾個最先叫嚷起來的新兵：“上個車都磨磨蹭蹭！交頭接耳！還有沒有點紀律性！”
那幾個被點名的新兵脖子一縮，臉上的興奮瞬間變成了緊張，趕緊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周圍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整個候車區霎時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士官銳利的目光又在張揚臉上停頓了一秒，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隨即轉向所有人，聲音拔高了幾度：“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排好隊！依次上車！動作快！”
“是！”
新兵們條件反射般地挺直腰板，齊聲應道，然後一個個拎起自己的行李，低著頭，邁著還有些散亂的步子，快速朝著不遠處的綠皮火車車廂門口挪動。
沒人再敢多看張揚一眼，也沒人敢再交頭接耳。
剛才那一嗓子，是真有點嚇人。
張揚拎著自己那個半舊的行李箱，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後面，也上了火車。
車廂裡是那種老式的硬座，空間不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新軍裝布料和鐵鏽混合的味道。
新兵們按照士官的指揮，迅速找位置坐下，把行李塞到頭頂的行李架上或者座位底下。
剛才被壓下去的好奇心，在相對密閉和安穩的車廂環境裡，又開始悄悄冒頭。
大家雖然不敢大聲喧譁，但互相之間用眼神交流，或者小聲地進行著自我介紹。
“兄弟，哪個區的？”
“我徐匯的，你呢？”
“普陀的，哎，你也是大學生兵？”
簡單的寒暄之後，話題不可避免地又繞回到了全車廂最靚的那個“仔”身上。
坐在張揚斜對面的一個寸頭小夥，看起來膽子比較大，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問道：“那個……張揚……哥？真是你啊？你怎麼也來當兵了？網上不都說你下週就要發新歌出道了嗎？”
他這一問，周圍好幾個豎著耳朵的新兵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眼神里充滿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張揚側頭看了那寸頭小夥一眼，對方立刻緊張地搓了搓手。
他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只是語氣平淡地回答：“嗯，是我。”
頓了頓，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出道前，想先來部隊鍛鍊鍛鍊，體驗一下生活。”
這話一齣，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
“鍛鍊？來部隊？”
“哥們，你這體驗生活的成本有點高啊……”
“放著一個億的資源不要，跑來啃兩年饅頭？”
大家臉上寫滿了“我不信”，但看著張揚那副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樣子，又不知道該怎麼追問下去。
總不能說“哥們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吧？
人家畢竟是總冠軍，是大明星。
張揚也沒再解釋，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被親爺爺“綁架”來的吧？那也太丟人了。索性就讓他們自己腦補去吧。
他將行李箱往腳邊挪了挪，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打算補個覺。
就在車廂裡因為張揚這番“輕描淡寫”而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時，車廂連接處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一個身材挺拔、肩膀上扛著一槓一星少尉軍銜的年輕軍官走了進來。
他年紀看著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但面容嚴肅，眼神銳利，行走間自有一股軍人的沉穩氣度。
正是負責這批新兵的排長，常毅。
常毅一進來，車廂裡的新兵們下意識地又坐直了一些，剛才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議論聲徹底消失了。
常毅的目光如同掃描儀一般，緩緩掃過車廂裡的每一個新兵。
當他的目光落在張揚身上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那眼神里沒有粉絲見到偶像的激動，也沒有普通人的驚奇，反而帶著一種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探究，彷彿在確認什麼。
他盯著張揚看了足足有三秒，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繼續往車廂後面走去。
但他這短暫的停留，卻被不少新兵敏銳地捕捉到了。
等常毅走遠了一些，剛才那個寸頭小夥又忍不住小聲嘀咕：“看見沒？連排長都一直盯著張揚看！”
旁邊另一個新兵接話：“嘖嘖，魅力太大，男女通吃啊這是？”
“也可能是排長第一次見大明星，比較好奇吧？”
“我倒覺得……排長看他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啊……”
新兵們議論紛紛，猜測著排長多看張揚那幾眼的含義。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就在昨天，他們連隊的連長周正，特意把排長常毅叫過去，指著一份新兵名單上的名字，語氣嚴肅地交代：“常毅，這個叫張揚的兵，你給我盯緊點。有什麼異常，隨時向我彙報。”
常毅當時就好奇，一個唱歌跳舞的選秀冠軍，怎麼就跑到他們這野戰部隊來了？而且還需要連長親自點名關注？
此刻看著座位上那個閉目養神，帥得不像話，卻又異常沉穩的新兵，常毅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