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後一場聚會,大家都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心中有傾訴不完的情。
直到晚上11點,班主任陳翔驅趕,大家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李銘和黑狗將幾名女生護送回家後,回到家中已經是12點半了,爸媽和李嫻早已經入睡。
累了一整天,李銘也是簡單洗漱了一遍,倒頭就睡。
第二天清晨。
“哎呀!你不要再弄這個弄那個了,馬上就要遲到了。”
“你要是急你可以先走啊,我又沒讓你等我!”
“我是為你好,現在工廠正在組織工人下崗,你不積極點下一批下崗就有你的名字。”
“下崗就下崗,誰怕誰?都三個月沒發工資了,還讓不讓人活。”
“下崗你了你還能幹些啥,兩個孩子還在讀書呢,你別再扭捏了。”
“我就算去幹點小買賣也比上這個破班要強,我就不信我還養不起兩個孩子。”
大清早,李銘便被父母李建海和黃瑩充滿火藥的爭吵聲吵醒了。
李銘開門從房裡出來,李建海和黃瑩頓時停止了爭吵。
看到一頭凌亂短髮的李銘,李建海、黃瑩和妹妹李嫻瞬間定睛。
“李銘?你是我哥?”李嫻心中不確定,試探性地問道。
李銘沒好氣地推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我不是你哥還能進賊了?”
“你的頭髮呢?你的鬍子呢?以前爸媽讓你剃掉鬍子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怎麼忽然就開竅了!”
“什麼叫忽然就開竅,有你這樣說你哥的嗎?看不順眼,就剃了!”
“還有你這髮型,比以前好看多了!也不懂你們男生怎麼想的,怎麼會認為我們女生都喜歡那種油膩膩的髮型。”
“行了行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已經重獲新生。”
李嫻朝李銘吐了吐舌頭,作了一個俏皮的表情。
望著李銘乾淨秀氣的臉龐,黃瑩頓時喜上眉開,快步上前捧著李銘的臉,
“剃了好,剃了精神多了,之前就讓你把頭髮剪了,果然長大了思想都不一樣了。”
李建海也滿意地笑了笑,隨即上去拉著黃瑩的手,
“得趕緊出發了,不然真的遲到了!”
黃瑩不滿地甩開李建海的手,
“我就跟我兒子多說句話能耽擱幾秒鐘?一天到晚就知道催催催。”
雖然嘴上不滿,但是腳步還是誠實地跟上了李建海的步伐。
還不忘回頭跟李銘說道,
“廚房有飯菜,你熱一下就能吃了,今晚你沒什麼事就跟我們到你爺爺家吃一頓飯。”
“哦,好!”
李銘才應了一句,兩人的身影已經快步走到樓下。
李銘轉頭望向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李嫻,
“爸媽今天怎麼了,火藥味怎麼那麼重?”
“被人氣的唄。”李嫻磕下一個瓜子,隨口說道。
“被誰?你?”
李嫻白了李銘一眼,
“你以為我跟你那麼不懂事嗎?是大姨和二姨,還有舅舅那一家人,這些人昨晚差點將爸媽給氣暈過去了。”
其實李銘心中已經猜的十有八九。
這群親戚什麼尿性,他是最清楚的。
平日裡,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能爭吵得面紅耳赤,親情在他們眼中彷彿只是獲取利益的幌子。
只要有利可圖,便會不顧廉恥地爭搶,若無利可圖,就會對親人的需求和苦難置若罔聞。
上輩子離開家庭去打工後,更是受盡了這群人的白眼。
“說說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差點將爸媽氣暈的?”
李銘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在李嫻對面坐了下來。
“爸媽不讓我跟你說。”
李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李嫻。
十秒後,李嫻再也受不了李銘凝視的目光,
“我跟你說,你別告訴爸媽。”
“好!”
“其實昨晚晚上爸媽帶我回去外公家吃飯,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問大姨二姨還有舅舅要回之前借出去的錢。”
“他們不還錢就算了,說話還特別難聽,把我們爸媽氣得!!”
就知道這群貨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李銘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他們都說了啥?”李銘繼續問道。
李嫻打開了話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
“蕪!!!現在想起還能將我氣個半死!”
“你知道嗎?大姨家前前後後向咱們爸媽借了超過一萬,至今一分錢都沒有還過。”
“要不是這次哥你要上大學了,估計爸媽也不會問他們要錢。”
李嫻模仿起大姨表情和肢體動作,甚至連語氣都有八分相似。
“哎呦!老三,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親戚,我什麼時候有向你們借過錢!你們有借據嗎?什麼人吶,連自己的親人也訛,你們要是沒錢吃飯,我可以白送你們幾百塊錢應急。”
“你也不看看我們住的是小洋房,開的是大眾桑塔納,你看看你們那個窮酸樣,還好意思訛我借了你的錢,能不能要點臉。”
大姨口中的老三,指的就是自己的媽媽黃瑩,黃瑩在家中排行第三,孃家人都習慣了稱呼她老三。
接著李嫻又模仿起二姨的表情和語氣,
“你們家李銘不就是上個破大學嗎?鬧得跟中了狀元似的,而且現在高考成績還沒有出呢?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我還聽說他最近在學校跟某個小姑娘早戀了,小小年紀,好的不學,淨整些歪風邪氣,我看李銘那小子多半是廢了,說到底,還是老三你們夫婦縱容的。”
李嫻平復了一下語氣,然後滿腔怒氣,
“最過分的還是舅舅,你也知道吧,他結婚的彩禮有一半是咱爸媽出的,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李嫻又快速切換到舅舅那市儈的嘴臉,
“三姐,你說李銘讀個破大學有什麼用,現在的大學都已經不包分配了,畢業後能不能找到工作還不一定呢!”
“你看我們店裡的小張,才16歲就出來打工賺錢養家了,一個月能在我飯店裡領600塊錢的工資呢。”
“你呢,也別讓李銘去讀什麼大學了,乾脆讓他到我飯店當個學徒,我給他開500一個月工資,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給的500,別的學徒,一個月300都給多了。”
李嫻模仿完大姨、二姨和舅舅,連自己都被氣到了。
隨後她只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最後只有沒有花過咱們爸媽錢的小姨借了2000塊錢給咱媽,還說你以後的學費小姨可以負責,還得是小姨最疼咱們。”
看了李嫻的表演,李銘也恨的牙癢癢。
難怪父母一大早就吵了起來。
忽然李銘想到一個關鍵問題,
“咱們爸媽為什麼這個時間追他們要錢?”
照理說他爸媽雙職工,即使不是很富裕,但也沒有到揭不開鍋的時候。
李嫻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聳聳肩,
“當然是因為沒錢了!爸媽的工廠已經三個月沒有發工資了,你也馬上就要上大學,他們還為你的學費發愁呢!”
爸媽的工廠三個月沒有發工資,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上輩子這個時間,更是決斷地離開了家,為一個不值得的人付出了一切。
此刻李銘內心滿是愧疚感。